听说我要租房子,很开心。她说我们要租木头房子住。
我坐着三轮车到处走访,终于找到一处木头民居,相对来说离阳朔中心繁华地带远一些。
房子是木头的,有两张床和一些简单家具和家电。做饭需要在楼下的一间平房去做,房东说木头房子容易着火,在房间里做饭不安全;洗澡也需要去楼下;上厕所同样都在下面。这样的房子住起来还不如我老家的房子便利,实在有些不适应。
园园说没关系,她喜欢推开窗户那一片树林。
我们不认识这是什么树,隆冬时节依然青绿,实属罕见。
看到绿总是好事,尤其对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来说。
想到这里,我觉得一切不方便也就无所谓了。
我把一切安排就序,便到离这里的镇上买了些日用。我还特别买了电热杯,园园最好吃温和的流质,且少吃多餐,避免肠道感染。
想到园园的病,我买了84消毒液。
生活往往是这样细枝末节,需要避忌的东西太多就必须科学。这样的时候,我总是要放下一些思想的顾虑,做一些符合实际的事情。
在镇上随意逛了一圈儿,发现一个文具店,买下一大推画画儿的材质,我想园园特别需要它。
回到房间的时候,园园在房间里看电视。
房间里开着空调,园园的嘴干得厉害,于是我去楼下烧开水。
开水好了以后,我对房间干燥的空气还是有点担忧。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把厨房里的电饭煲拿到房间,敞开锅盖,在里面放满水,把水烧开以后按保温键,房间里的空气立刻改善了很多。
园园看到我做这一切,眼圈红红的。
“傻姑娘!哭什么!咱们要开心!”我一边说,一边替她削苹果,苹果削好以后我在电饭煲的上面放了蒸锅,然后把苹果放在上面。
让苹果的温度变得温热一些,自然也是考虑到园园的肠胃。
对于病人,我觉得护理比治疗更加重要。
园园从我身后抱着我。
我把自己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我感觉到她在我身后微微颤抖。
“怎么跟孩子一样,老是哭!”我笑着说,每当园园哭的时候,我心里便有些泛酸。但是我不能哭,因为我是男人。
男人在很多时候都应该把握气氛,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园园,我只能笑。
在这一点上,我希望能跟死去的威廉做得一样好。坚强,乐观这种我从未拥有过的高贵品质,在这个相对艰难的时期,正慢慢成为我的精神主题。
有一句话说得好,高尚者有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者有卑鄙者的通行证。
我愿意为园园变得高尚,我也不害怕在场的每一个听众嘲笑我的做作。
这位听众说得好,你们怎么会嘲笑呢?你们会欣慰。
我笑了,房间的灯泡被我的脑袋不小心碰到,木板墙壁上映现着我们重合的身影,身影随着灯泡的摇晃,在木板墙壁上荡漾。
我和园园看着墙壁,笑了。
阳朔的日子是平静的,这里的人们普通话说得很不好,听起来很费劲。
我和园园有时候会去附近的小镇逛一逛,小镇的街道很短,就像我小时候看过的电影《芙蓉镇》那样的街道,两旁没有任何高楼大厦,全是拙朴的民居,民宅古旧的门上贴着威武的门神。小镇上的小孩儿没见过太多市面,看到我和园园,总是会张望。我们的身高跟本地人有很大的区别,加之我和园园都属于俊男靓女,走在路上十分的抢眼。
“他们是来我们这儿拍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