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岁月如烟_仰望北方寂寞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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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岁月如烟(1 / 2)

01

2005年,7月,上海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无声消逝在记忆的长河里。

连绵不绝的蛙声萦绕着深深的夏夜,粱童翻箱倒柜,细细翻阅着七零八碎的物品,然后把一些东西装进了箱子。当翻到那张去年冬天生日时拍摄的合家照时,粱童的心紧紧的绞痛了一下,紧紧捏着照片的一角,凝视了很久,最后塞进了箱子的夹层里。那一夜,粱童没有合眼,想了很多很多。透过小小的窗户,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点缀着浓浓的夜色。粱童迷茫的数着点点繁星,内心蒙上了种种色彩,期待?感伤或许还有未知的担忧。

天空中漂浮着淡蓝的云朵,微风里夹杂着香樟树叶的气味。公交车颠颠簸簸的前行着,粱童用力打量着路边的一切。曾经扫视过无数次的景色,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陌生。天气的炎热让人催汗,可粱童心中激起的悲凉之情却无法抑制。

公交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粱童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是坦荡?抑或是曲折无垠?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粱童反复思量着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太过唐突?这是一种没有答案的思索,此刻没有答案,将来或许依旧无法解答。粱童所知晓的只是,这是一条不归路,他的人生将因此转折。

公交车驶出高速收费站进入了市区,视线彻底告别的农村景象。眼前已经是一座钢筋水泥的森林,高楼大厦层叠交错在大马路的两侧,高耸的高架桥延绵向前,一眼往不到尽头。粱童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一座多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城市,再见了,上海。

赶到上海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在进站口,粱童拖着行李箱,步履沉重的掏出车票通过验票口。那一刻,粱童想起了很多曾经在身边,关心照顾以及帮助过自己的那些相遇过的人。粱童抬头看着上海的天空,强烈的阳光刺痛着眼眸,合上双眼,心里默默念道:朋友们,我走了,有缘再见!

粱童转过身,涌进嘈杂的人群中,低着头朝候车大厅走去。突然间,粱童察觉到了肩上的重量,身后传来一句:“小兄弟,你这是上哪去?走的还真急呀!”粱童莫名的回过头,惊讶的发现落落和阳阳就站在他的身后。

粱童带着些许激动,说:“你们怎么来啦?不是不让你们来送我吗?”

阳阳含情脉脉的说:“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归来,怎么舍得不送呢?”

落落在一旁偷笑着说:“你看,阳阳都那么深情了,干脆你就别走了。留下来给他作个伴多好呀,你们俩就凑活着过吧。哈哈。”

粱童眨巴着眼,说:“大姐,阳阳可是直男。没准此刻心里还惦记着某个小姑娘呢。”

阳阳涨红着脸说:“你们都欺负我,而且一个比一个狠。只怪我太善良了……”

落落带着自责的口吻说:“是呀,阳阳这孩子多可怜,姐姐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一会回去给你买糖吃。”

阳阳假装生气的扭过头不理落落,对着粱童说:“上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上北京?”

粱童拍了拍阳阳的肩膀,淡然的说:“我是个相信感觉的人,上海不是我所向往生活的城市。其实,我不是去北京……”

落落和阳阳带着相同的诧异与惊讶注视着粱童,粱童浅浅的皱了一下眉头,说:“保定!”

02

2005年,7月,北京

火车沿着冗长的铁轨,一路向北。铁轨附近的田野边上排列着破旧的农家住房,老式屋檐的灰瓦上偶尔停驻着几只麻雀,屋檐下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和老妇人坐在阴凉处打发时间。粱童遥望着窗外夕阳染红的远方天际,静静感受着火车前进的速度。

这是粱童第一次坐火车,硬座车厢里的“风景”让粱童无法抑制内心的悲凉。有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携带着肮脏的行李包。有些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无限倦容。有些人眼神黯淡无光,埋头吃着最廉价的方便面。他们无法停止自己的步伐,不得不漂泊在各自的人生路上,为了生计而浪迹天涯。

对于这个社会,粱童还了解的太少,他看不清自己以后的道路,是否他的未来会和那般人一样艰辛困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粱童打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大口,但没有下咽。他闭上眼睛,倾听着车厢里南北口音混杂在一起的嘈杂。他第一次感觉到夏天可以不用“炎热”来形容,仿佛口腔里的冰凉渐渐渗透进了心底。

当列车驶过济南站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车厢内的喧嚣渐渐沉了下去,此刻展现在粱童视线里的,是人们千姿百态的睡相。粱童无心睡眠,他对这次远行抱着许多憧憬,这份悸动足以让他彻夜不眠。

望着车窗外无边的黑夜,粱童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盒,凝视了许久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用纸条折叠成的“星星”。粱童想起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个周末,在落落家的书房里,为了落落的梦想,他和阳阳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临走时,落落追出家门,伸出双手递给粱童和阳阳每人一个小盒子,并且神秘的说了句:“等毕业了,再打开吧。”

粱童小心翼翼的拆开纸条,内心充满着好奇。在纸条的内侧,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淡淡的笔墨在封存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依然显现得清晰生动。粱童蠕动着嘴唇,默念着纸上的字迹:为爱走天涯!

踏上北京这片土地的时候,粱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在北京站的出站口,梁童愣愣的站住脚步,久久凝视着堪蓝的天空。北京的天空蓝的出奇,从而显得更为广阔。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粱童坐上了开往北京西站的公交车。在这个炎炎的夏季午后,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街道两侧的银杏树低垂着枝叶,显得无精打采。公交车缓缓驶过前门的时候,向北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天安门城楼前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北京,留给粱童的第一印象是一种说不清的自在,仿佛灵魂离开躯体,游离于茫茫人海之中,徜徉着若即若离的思念。

02

2005年,7月,保定

开往保定的火车,满载着粱童的期待与思念,静静的、坚定的驶向那座曾经多次出现在梦境中的小城市。

一路上,是一幅荒凉的北方农村景象,一片接一片的杨树交错在大片大片的平房之间。高大挺直的杨树聚集着大大小小的飞鸟,密集的枝桠昂扬冲天,顽强抵抗着高温的照射。一堆又一堆的乱坟错落其中,有大有小,有碑无碑。粱童想:人的变迁是迅速的,今天可以在空旷辽远的平原之上奔跑,明天也可以在繁华透尽的霓虹灯下漫步。今天可以开怀畅饮,明天也可以死于非命。人又是容易安定的,活着只需一张几平方米的床休憩,死了只需一只几十立方厘米的小盒子安息。生命到底给予了我们什么?

火车一路狂奔,心绪一路反转。两年多以来,一直满心期盼着有一天能踏上这片土地,在小小愿望即将得到满足之即,粱童却想逃避,害怕自己软弱的无力承载生命突如其来的变故。粱童脑袋靠着火车窗口玻璃,呆呆的静观世界流动,心里默默念:小海,我来了,你感应到了吗?

当火车停靠月台,粱童将踏上这座爱的城市。

粱童淹没在出站检票口的人群里,手握着车票。他的眼眶有些发烫,视线真如预想的那样模糊不清起来。粱童不停在内心对自己说不许掉泪,要坚强。既然是自己作的决定,既然来了,就该面对。在出站的那一刻,泪水真的奇迹般倒流进体内,流入了内心最隐晦、最深沉的某个角落。

当粱童第一眼看到这座城市的街道、商店和天空,心是温暖而平静着的。沿着街道一直走,漫无目的。街道对面的音像店里播放着的音乐穿越车流与人群,回荡在耳畔。这是首熟悉却让粱童记不起名字的忧伤情歌,单薄的心墙如何抵挡凄美的旋律?粱童猛吸一口气,将眼角多余的装饰抹去,继续走脚下的路。

粱童终于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小海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海急切而喜悦的声音:“童童,你到保定了是吗?真的到了?真的”

粱童带着六分兴奋和四分胆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到了……我到了……我……”

小海激动万分:“好!好!好!先不说那么多了,你等在火车站门口,我马上过去接你。”

挂上电话,粱童按着原来的路,向火车站走去,内心翻云覆雨般的反转着。滴答滴答滴答……十多分钟的光景此刻倍感漫长,就如梅雨季节里南方下不完的绵绵细雨,无垠的逝。

当一辆蓝色的宝来缓缓向路边停靠的时候,粱童刻意侧过身去,感觉脑袋有些晕眩,心跳的很快,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粱童站立不安的搓捏着手指头,不知双手应该放在哪里才妥当。

张海小跑着喊起来:“童童!童童!童童!”

粱童不由自主的回过身,呆呆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张海。

在三、四米远的地方,张海停下脚步说:“你就是童童,对吗?”

粱童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那一刻,张海毫无顾忌的冲上前去,把粱童紧紧抱在怀里。粱童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毫无防范,惊慌失措的用余光扫视着周围行人的目光,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粱童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害羞得把脑袋扎进了张海的怀里。

“小海哥……”粱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怯意。

张海推开粱童,但双手还是紧紧握住着粱童的双肩,说:“童童,我好想你,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仿佛一切都是场梦。走吧,咱们回家。”

粱童半喜半忧的说:“回家?”

张海坚定的说:“对,带你回家,属于我们的家。”

张海把粱童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而后又推搡着粱童坐进了车内。粱童靠着柔软的椅背,温馨的感触袭上心头,整个小小的车厢弥漫着小海的气息……

夕阳渐渐隐去,车窗外的景色并不迷人,而粱童却为之着迷。一头毛驴神奇的出现在粱童的视线中,满脸胡渣的老头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坐在木板车上驱赶着驴。毛驴拉着车,缓慢的穿梭在城市中,这是多么复古的交融。

张海驾着车,眼角的余光扫视着粱童的侧脸,说:“保定比上海差远了,一定很失望吧?”

粱童依旧有些害羞,轻声轻气的说:“恩,没上海漂亮,但比上海安静,比上海宽敞。应该更适合生活吧。”

看着张海的笑容,粱童支支吾吾的说:“小海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张海乐了,笑得更欢了,说:“我们先找个馆子吃饭,然后再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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