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人忽然笑了,想起窑场卖渣子的老黄说的话,一个三陪小姐往家里给姐姐发电报:这里钱厚人傻快来。
下午,小区门口几个老太太正在看着孩子聊天,袅袅娜娜地进来了一个女人,长发直直的飘在脑后,身子瘦弱弱的如一根打枣杆,急急地进了金德仁家。
金德仁正在核对账目,手头没钱花了,他要清算账目,把多年的陈账要上来。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心里吃了一惊,手里的烟也忘了抽,他皱起了眉头,含糊不清地说:“坐坐。”然后,依旧头也不抬地核对账目。
足足过了二十分中,金德仁将账本往旁边一推,不高兴地说道:“妙妙,你又来干什么?要裤子我就去拿!”
“金老板,你不用害怕,我又不是找你算账的,咱俩以前的事我也不觉得吃亏,你吼什么呢?”妙妙说。
金德仁像泄了气的皮球,小声愤怒地说:“在外面咱怎么见面都可以,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少红可不是二妮,她是个醋坛子、母老虎呀,你快走吧。”
这个女人就是金德仁的第一个婚外女人妙妙。妙妙留着一个直发,上面打着一层淡黄色。妙妙说:“你现在见了我就像见了老虎,当初怎么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呢?”她斜着眼睛挖苦道。金德仁重新点上了烟,吐出一串串烟圈,朝着对面的女人吐了一口。他身子斜了一下,想:我不是怕你,我是怕郝少红呀。当年饥不择食呀,时过境迁,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丝毫引不起他的欲望,甚至让他有些厌烦。
“来有什么事,快说,过会儿她要是回家来,你在这里,我有嘴说不清。”金德仁有些着急。怕郝少红一脚迈进来没法解释。女人就是一样不好,对于同自己好过的男人永远是牵挂的。妙妙说:“郝少红又不是什么好人,没资格说我吧。我心里难受来向你说说,我那男人不好好过日子,有了钱,就出去喝酒,喝了酒就回来打老婆,骂孩子,要不就拿点钱出去玩,花完了十天半月再回来,他已经跑了两次了。我恨他想离婚,可是孩子怎么办?我这才知道,男人无论怎么花,他都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过日子,我不是,他就恨我。”
“又来找我干什么,你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你不会处理事吧。”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其实,我这次来是给你点东西,我过得不错了,裤店一年挣个三万五万的,店里也有保暖内衣,我特意选了两套,特意给你的。”她递上来,金德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女人就是麻烦,没完没了的。他一点也不领情的样子说:“我又不缺,你花这个钱干什么?先挣钱还是先送人?”
他嘴上冷,心里又有了温暖。这几天,少红没完没了地同他闹,他烦透了,也好,跟妙妙叙叙旧,开开心。他说:“你不是重新换了地方,你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咱到老地方吃个饭。”妙妙心里一热。
妙妙开着一辆白色的小车先走了。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金德仁害怕妙妙让少红碰上,害怕让外人知道。妙妙出来时却同一个着无袖白色上衣的女人打了个照面,心里一阵发冷。
那女人就是金德仁的小妻子郝少红。妙妙前脚走,少红后脚到,狐疑的少红也吃了一惊,她索性直接问刚要出门的金德仁:“那个刚才开着一辆白车走的女人是谁?”
“是个还咱们账的。”
郝大奶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还账?还感情账?我看怎么像妙妙那个臊狐狸。”金德仁无语,任少红胡言乱语一番。临近傍晚金德仁让少红在家照顾孩子,自己出去有点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郝大奶子更加狐疑,开着车,远远地跟着他。
郝大奶子左拐右拐的,跟着金德仁的车停在一个空地,远远地看见看车的老人同金德仁有说有笑很熟的样子,一眨眼金德仁就不见了。郝大奶子走到看车老人的身边,问金德仁的去处,那老人脸上有嘲笑的意思,说:“这里常有大老板来打扑克,我分不出谁谁谁来。”又说到目前的形势,天南海北地拉了起来。郝大奶子不再听他嗦,看看一排模样相同的沿街房不知道该进那一间,凭感觉他径直从一个后门摸进去,服务员拦她,她大声叫嚷,直往里冲,听到叫嚷声,金德仁果然狼狈地从里面冲出来,尴尬地笑笑,飞跑到停车场开车走了。郝大奶子怒气未消,又气冲冲回来,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她只好站在路沿石边大骂。
“死不要脸的破货,找不到男人,拉个驴来!”她恨不得一口骂死个人。
“你卖裤,还是卖肉!”语句血淋淋的难听。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给这个裤店做了活广告,有人借机买裤,端详哪个是被骂的人。还有的放下裤子匆匆去了,怕被路人怀疑是骂自己。
两个小服务员壮着胆出来劝阻她:“你还没骂够,是你男人愿意自己来的,俺们又没惹你!”并试着向远处推她。
她把眼一瞪:“放屁,你们不卖,他就来。叫你那老板出来,算什么老板,是鸡,挂着羊头卖狗肉。”
人越围越多。
此时妙妙躲在里间里,听见她骂得越来越难听,忍不住了,从里面冲出来:“哪来的疯狗,来这里乱咬人!”。
“好呀,你可出来了,这么年老了还在卖,赶啥时候住下呀。”
“你不要放赖,有本事找出你老金来,看看有没有?”
郝少红上前就要打那裤店老板的脸。那女人退后一步,也不装了,大声骂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的名分是怎么来的?”
郝大奶子一下子愣在那里。郝大奶子被击中了要害,无话可说,捂着脸灰溜溜地跑了。
郝少红心里万分痛苦,金德仁的道德败坏伤透了她的心。没生育之前,她有足够的信心将金德仁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来,她知道,就是给他时间,给他机会,让他去找别的女人,他也没有心思,少红就是他的最爱。儿子的到来,将少红变成了一个家庭妇女,一样的柴米油盐夫妻。少红防备德仁与前妻叙旧,可没想到他又拈花惹草。看来,秉性难移呀。谁能改变他呢?一样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