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私生

清书跪在那儿，双眼紧闭，声音发涩，道：“少爷、少奶奶，我是徐固将军的外妻所生，当年，我父亲以我母亲身份低微进门恐被正妻所欺为由，未让我母亲进门，而我母亲是私生女，在家中并不招人待见，生活清苦，才随了父亲…我父亲在朝堂上身死之时，我母亲刚刚怀了我，因为没有名份，想回家里又被家里人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又没有生存之技，只能乞讨为生，挣扎着扶养我到四、五岁，实在凄凉不过，病死在街庙里。”

清书看着叶淳，又磕了个头，道：“其实少爷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七岁多了…因为一直吃不饱…看上去也就五岁多，我怕我年纪大了你不要我才报了五岁多，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那你…”叶淳满心的疑惑和愤怒，其实在他内心，他一直把清书当兄弟看，他的兄弟早已在灭门之祸中被斩杀殆尽…连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掏出来斩成了两截，捡到清书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这就是上天还给他的兄弟…这么多年，他一直忘不了刚捡到清书的时候，清书一直不敢离开他的身旁，到夜里甚至要拉着他的衣服才肯睡…他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请了师傅教他读书、经商、手把手的教他做人的道理，甚至在清书病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其实说到底，与其是清书需要他…倒不如说是他需要清书…

“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切，我那时候已经能记事，知道了我父亲是徐固将军、我母亲是顾青藤…我母亲曾给了我一根金链子，挂着顾氏的族徽，有我母亲的名字…后来也被人抢了…三个月前我们来到京城，我试着去找顾府，居然被我找到…他们并不相信我的身份，直到我说出我母亲在顾府的住处，而且我母亲在被赶出去之前在顾府埋了表记，就是为了让我以后来认…就凭着这个，我才认了宗。”

清书流着泪，又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并不让我回家，知道我是叶府的人，反而让我监视少爷的动向，每个月初十，上普雨寺后堂汇报,这个月初十，是我第一回汇报去…少爷，我没出卖你，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说…他们说…如果…如果…”清书的声音渐渐低沉，渐渐哽咽：“他们…能让我娘入…宗祠…还能收回她的尸骨…入祖坟…”

叶淳闻言心下痛楚，他太知道一个孤儿…他摇摇头，弯下腰去，低声问：“腰疼不疼？有没有踢着你？…”

清书只是磕头，并不说话，站起身来，流着泪开门而去，叶淳要追，小意却拦下了他，道：“不妨事，我安排了人手，盯着他呢，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多少事，他只是跟着你，许多私底下的事，并不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我的身份也并没有暴露，先盯着他就是了。”

见叶淳仍然皱着眉，小意解释道：“你我相认，不过数日功夫，我查过，这几日他都没有出过门，今天是他在你我成亲后第一次出门，若是有要事回禀，也不用拖到今天，另外，我在门外听得仔细，除了一应的吃穿用度，也没有旁的其它，清书虽然是细作，但他到底能力有限，不见得真的知道了多少，不妨事的，再者，他这一暴露，我们也得放长线钓大鱼，逼死了他，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我已经让叶管家安排了人手，只管盯着他便是，如果不出预料，不出三五七日他还是要回来的。因为他根本没地方可去。弄不好，还要被追杀，现在给他留条生路，我们也好见机行事。”

“他现在不说不要紧，以后有的是他要说的时候。”小意慢慢地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小意不知道，叶淳心里的痛…虽然这十几年，不是没经过出卖、背叛…可在他心里，只是不能是清书，不能。

正说话间，逸阳推门而入，他已经听小环说了这些经过，隐约猜到了几分，坐下喝了杯苦茶，看着叶淳和小意缓缓道：“林将军的灵柩入京了。”

京城外十里外，林将军的灵枢停在西门外十里长亭处，按制将军灵柩不奉旨不得入京，只能在京城外十里处停灵候旨，由林家的亲随浑身稿素，入西门报丧，侯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