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松平家的少主还太年轻,义元大人让我们代为管理冈崎城,同时也能保证冈崎城的安危。”
家臣们早料到太原雪斋会这么说,齐声答道:“但是少主还在织田家的做人质呢!”
太原雪斋同样也早料到松平家的家臣们不敢直接拒绝:“关于竹千代的事,义元大人也早有打算。这次本家将帮助你们攻打安详城,我们若能活捉到织田信广,就能作为条件从织田家换来竹千代了。”
“帮我们攻打安详城啊……”松平家的家臣们敢怒而不敢言。
“另外,救回竹千代之后,我们也会接他去骏府,由我们负责将竹千代培养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武将。”
“就是换个地方做人质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当然,这句话都是咽在每个家臣的肚子里说的。
“那么就请冈崎的各位准备一下,明天作为先锋,兵发安详城。”太原雪斋一甩手上的念珠。
“到时……到时还请雪斋大人为培养我家少主而尽心了。”酒井雅乐助老泪纵横地高呼一声,跪倒在地上。
“拜托雪斋大人了!”“拜托雪斋大人了!”冈崎的武士们纷纷拜倒。这是今天唯一出乎太原雪斋意料的事,他没有想到冈崎的家臣们为了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子,每个人向他抛下自己的尊严,骄傲的,也多少有些悲壮。
唯一没有跪倒的是大久保忠世,他正在欣赏屋外盛开的樱花,没有留意到屋中发生的一切,他也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大久保忠俊赶忙把手压在他头上,还没反映过来的大久保忠世硬是被按得跪在了地上。这天,冈崎的樱花开得很茂盛,像在欢迎入驻冈崎城的今川家的将士们。
*
热田的竹千代此时尚未收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这天屋中来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竹千代殿下您好,在下阿古居的久松俊胜。”
啊,阿古居的久松俊胜,不就是……竹千代百感交集,禁不住望向久松俊胜身后之人。那是一对眼睛,温暖而又灼目,像是早春金乌,在久违的冬日后,释放着禁锢了一个季节的热量。
“殿下居于尾张多时,在下久未拜会,实非本人所愿,在此先向竹千代殿下赔罪。今日幸得信秀公许可,特携夫人前来知会殿下,实乃诚惶诚恐……”
久松俊胜的言语已经变得模糊。久松所言的夫人,不就是竹千代的母亲於大之方吗?亲缘骨肉,久别重逢,两人早已达到忘我的境界。於大之方更是潸然泪下,要不是碍于两家的敌对关系,於大之方恨不得立刻将幼小的竹千代揽于怀中。
也许是和信长呆久了,竹千代可不管这些凡俗礼节,他起身到了於大之方身前,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妈妈!”
“啊!”久松俊胜和於大之方同时惊呼一声。久松俊胜担心的是监视的守卫会向家臣们报告,林秀贞、柴田胜家等家老可是一直主张斩了竹千代以免后患的。於大之方则是又急又喜。急的是陷丈夫于不利的境地。久松俊胜十分宠爱於大之方,这次来见竹千代也是久松自己提出的。喜的是,终于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叫她妈妈了,当初她离开冈崎的时候,竹千代还不会开口说话呢。
母子相拥未久,不速之客破门而入。魁梧的身材,怒目扫视了一遍房中的众人。来者是柴田胜家。
於大之方慌乱间推开了竹千代。屋中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坐直身子向柴田胜家问候。
“原来都在啊,还真巧呢!”柴田胜家不怀好意地干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来此就是为了通知竹千代一个不幸的消息。”对竹千代直呼其名,可见柴田胜家对冈崎的态度。
“冈崎的松平广忠去世了,听说是被家臣刺杀的。”柴田胜家幸灾乐祸般地说道,母子间的幸福气氛瞬时如玻璃碎裂般,颗颗化成刀割般的晶莹散遍屋内每一个角落。
“你说冈崎的家主去世了?又是被家臣所刺?”久松俊胜机械般地问道。
“正是,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希望没打搅到你们的母子重逢。”柴田胜家再干笑一声,留下挂满悲戚表情的母子俩出门而去。
“冈崎的竹千代,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吗?看来少主也并不怎么样。”柴田胜家此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观察平日与信长天天玩耍的竹千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所谓龙配龙,凤配凤,乌龟配甲鱼,此番一见,他更确信织田信长就是个傻瓜了,道不同不相与谋,“绝不能让信长继承家督之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