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头掩不住火,而且这火势传得飞快。寿桂尼揉着哭哭啼啼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女儿放心,老娘来给你做主!”
一句话,让寿桂尼气势汹汹地冲入大殿。议事的大殿,坐满了大小的直臣。大家都行动一致地看着发怒的老太君,心中却打着不同的算盘。
“氏真,你也太狠心了!竟然要对关口家满门抄斩!”寿桂尼直指殿中的今川上总介氏真。
今川氏真豁然站起,回答道:“奶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关口家。”
寿桂尼继续指道:“你倒说说,关口家何罪之有?”
今川氏真毫无退让:“关口家内通松平家,证据确凿。我根本没有丝毫诬陷关口家的意思。”
“你,你……这可是你父亲今川义元定的亲事。难道这也是关口家的错吗?”寿桂尼气结道。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现在我是家督,今川家是我今川氏真的今川家,和我父亲无关!奶奶,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干涉我的执政!”今川氏真歇斯底里道。
“你……你说什么!”寿桂尼气得一口口水呛到气管,半晌咽不下气,白眼一翻,摔倒在地上。
“老太君!”庵原将监赶忙将即将摔倒的寿桂尼扶住,送出殿门,心中略略叹气。他的叹气不是针对今川氏真,只是觉得乱了,今川家乱了。他很怀念治部大辅的今川家,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立于大殿之上的今川氏真此刻雄姿英发、豪气万千:“诸位听着,我今川氏真已不再是沉溺书文球技的今川氏真!我要出兵!我要攻打松平家!”
殿中诸臣议论纷纷。
“三浦义政!”
“臣在!”三浦义政叩首道。
“即刻筹备兵马,三月之后,我要亲帅大军,攻打三河!”今川氏真意气风发地说道。
此时老将朝比奈泰能伏地道:“殿下,臣有一建议。”
“说吧。”
朝比奈泰能缓缓说道:“当初太原崇孚大人共收两位弟子。松平小儿乃是关门弟子,而他的大师兄则是引马城主饭尾连龙大人,比松平家康早入道五年,所学所能也应长于松平小儿。请他出山,以其智谋,应可制服松平小儿,扬我今川家昔日小豆坂威名。”
这句话正巧说中了今川氏真的心事。今川氏真如今恰恰是空有豪气,若真要他引兵亲征,却还对作战布阵一窍不通,如能有这样一名作战布阵的能手做他的左臂右膀的话,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那就有请引马城主饭尾连龙出任军师,三浦义政为总监军,负责筹备事务。这次一定要攻破冈崎,让松平家康知道我的厉害!”
“殿下有此决心,我军定可势如破竹,马到成功!”朝比奈泰能拱手赞道。今川各家将也是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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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今川一门众关口氏长与两位儿子正长、道秀在骏府城切腹。
“濑名,你要幸福……”
太刀刺入了关口氏长的左腹,介错切下了他的头颅。
这次切腹大大影响了未来远江的格局。关口氏幸连夜带家眷、要臣逃往三河投奔松平家。关口家在远江的领地被没收。
松平家与今川家交换人质也在不久后展开。
“起轿!”
当喊出这两字的时候,石川数正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救回夫人、公子和公主,还让关口家切腹,这对于松平家康来说,是真的悲痛,还是在暗喜呢?石川数正赶紧甩了甩脑袋,我在想些什么啊?
濑名携着竹千代和龟姬,一脸疲惫地进入三河境内松平家的领地。父亲、哥哥们都已经死去。眼前是陌生的田原,破旧而没有生气。等待她的是陌生的男人,虽然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也许当初因为自己是今川家的公主而根本没有去了解这男人的意思,但如今,当她去思索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的时候,她发现她对他一无所知。还有这些家臣们,会怎么看待她这个今川家的女人,是仇敌还是累赘。
濑名牢牢地捏紧手中的两个孩子,如今,他们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羁绊。
石川数正的声音在濑名的耳边响起:“夫人,请放心。到了冈崎城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您是松平家的正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地方,尽可告诉我石川数正,我石川数正定会倾尽全力,为夫人办到的。”
濑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这句话,本殿记住了。”
轿子颠簸得七上八下,不久来到了冈崎城。
和濑名想象的一样,冈崎城,果然无法与骏府城相提并论。但并没有濑名想象中那么不堪。城内种满了樱花树,到了樱花盛开之季,一定相当的漂亮。
“这段时间,真是为难你了,濑名。”久候的松平家康抱住了濑名,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完全被包容在怀里的濑名忍不住落下了热泪。
这一刻,她的心被松平家康征服了。我会幸福吗,父亲?她问自己。
“来,竹千代、龟姬,让父亲抱一抱。”松平家康笨拙地拍着手。
竹千代和龟姬躲到了濑名的身后。桶狭间的前一个月龟姬才出生,孩子的眼里,是一个陌生的叔叔。
“还不参见父亲大人?”濑名含着眼泪喝道。
两个孩子向松平家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