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服部半藏还是没有回来。松平家康万般无奈与忧心中,宣布攻城。
骄阳烈日。本多忠胜骑在战马之上,列于阵容的最前方,手中蜻蜓切挺立,神威凛凛,两道目光射向野羽群犬,毫无惧色。
反倒是野羽近百只犬身体微微后倾,颇有惧意。
夏目正吉抚摸红色萨摩犬,黑色与黄色的两条萨摩犬匍匐在他腿边。夏目正吉眼角扫向本多忠胜,透着怒意。
身侧乙部贵幸说道:“主公,请听我再说一句!昨日这本证寺使者恐怕有诈,松平家康当初攻打南三河时都未问津我野羽城,如今却兴师动众到来,定是受到谣言挑拨,这谣言必是出自一向宗僧人之口。”
夏目正吉眼眉微动,却不搭理他。乙部贵幸无法,只得举头遥望战局。
本多忠胜已经策马冲入狗阵。近百只恶犬登时大乱,惊恐与威吓的吠叫声中,十余只狗被挑中颈部动脉,高高抛向空中。血雾弥漫,腥臭扑鼻,群狗吼叫着,腾跃着,将本多忠胜围在中央,分批俯冲。
平岩亲吉一拍战马,也冲入狗阵。他随意布下蜘蛛井,本多忠胜如鱼得水,大开大合,不多时地上已遍布狗的尸体。群狗呜呜咽咽地叫着。
夏目正吉一拍红色萨摩犬。红色萨摩犬目中聚满怒意,一跃而出,直冲本多忠胜。身后黄黑萨摩犬也跟着杀将出去。
红色萨摩犬杀到,群狗士气大增,吠叫声更为狂野,咆哮着对着本多忠胜、平岩亲吉两人来回俯冲。三条萨摩犬却站在群犬之后,像大将一般坐镇督战。平岩亲吉空有蜘蛛井,面对群狗发狂后的神速无从下手,人比之畜生的反应要慢上许多。本多忠胜凝神聚意,蜻蜓切再次刺穿一只疯狗的肚皮,高高撩到空中,远远抛出。他真正担心的那三条领袖般的萨摩犬,不知何时会冲上来。他眼角余光注视它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轮下来,群狗少掉了三分之一,同伴逐渐失去,三条萨摩犬的神情变得焦躁起来。一条恶犬掠过,爪子撩到平岩亲吉的右肩,皮甲被抓开,皮肉上多出四道深深的红色印痕。平岩亲吉痛吼一声,翻下马来。
“小心!”本多忠胜惊叫道。这里可不是居室,让你随便说躺就能躺的。平岩亲吉摔在地上,眼前是一只翻着白眼的狗头。惊魂未定间,身后风声呼啸,三条萨摩犬动了,直扑平岩亲吉。
眼看就要扑到,本多忠胜大喝一声,掉转马头,追到平岩亲吉身旁,手中蜻蜓切倒转,枪柄向下,伸向平岩亲吉。平岩亲吉双手抓住蜻蜓切,本多忠胜手中加劲,将平岩亲吉斜斜提起。凄厉风声割得脸皮发痛,三条萨摩犬从平岩亲吉身下一掠而过。
两人方舒口气。三条萨摩犬一击不成,并不停歇,竟径直向松平家本阵俯冲而去。
这畜生,难道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本多忠胜眼神扫向夏目正吉,这厮正仰天长笑着。
平岩亲吉松开右手,左手单挂蜻蜓切上,右手地狱风发动,长长飞出,一把抓住黄色萨摩犬颈部,向夏目正吉抛去。半空中黄色萨摩犬咿咿呀呀哀叫着,夏目正吉登时变色。
平岩亲吉右手再出,一把探上黑色萨摩犬,掐住颈部,再次抛向夏目正吉。松平众将看得热血沸腾,齐声叫好。
平岩亲吉深呼吸一口,右手扑向红色萨摩犬。红色萨摩犬一个腾跃。极限了!红色萨摩犬躲开了平岩亲吉的一抓。两条恶犬见状,向平岩亲吉袭来。本多忠胜手中蜻蜓切一甩,抛下平岩亲吉,枪尖一百八十度一转,两条恶犬的颈部激出血来。
红色萨摩犬继续俯冲,快如闪电。“殿下小心!”本阵中陷入惊叫。内藤正成塔起大弯弓,守在松平家康身前。劲箭破空,红色萨摩犬半空中一个翻身,凤尾箭擦过了它的耳朵,红色的右耳立时缺了一块。红色萨摩犬一声吼叫,忍痛跃入松平家本阵。
松平家康惊叫道:“就是这恶犬杀死服部正成的吗?”
红色萨摩犬似乎通灵,一下就认出松平家康,从挡在身前的鸟居元忠头上掠过,鸟居元忠的碎玉棒空空地击在大地上。只听一声大吼,红色萨摩犬飞到松平家康身前,张开大嘴,露出黏湿的白色犬牙,咬向松平家康。众将士齐齐惊呼,目光齐聚松平家康。鸟居元忠的棒子停了,内藤正成的弓垂下了,平岩亲吉呆住了,本多忠胜忘记了恶犬的扑杀。一刹那,时间宛若凝固。
他救不如自救。松平家康手中太刀一闪。红色萨摩犬吃痛哀呼,向阵外逃去。松平家康也是歇斯底里地惊叫一声。众人细看时,只见红色萨摩犬嘴中叼有一块白色布片,是下散吗?莫不是下散里面的那块兜布?
猜疑间,本多忠胜一声清啸,直扑夏目正吉。不就是擒贼先擒王吗?我也会!
谁知夏目正吉竟然不动声色。本多忠胜心中暗凛。突然,野羽城门洞再次大开,只听狗吠声震耳欲聋,竟有数百只恶犬从中掠出。
松平家康一抹额上冷汗,宣布鸣金收兵。
当日夜晚,月朗星稀。主阵中松平家康、本多忠胜等人都面色沉重。
松平家康叹息道:“想不到这野羽城如此难破,连正成折在里面了。”
平岩亲吉道:“养了这些恶犬,白日强攻不行,夜里偷袭更是不能,依我看如今只有两途,一是转攻其它目标,二是向附近城池要求援军。”
本多忠胜摇头道:“尚不须如此。我倒有个办法,或许能破这野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