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出来,我穿好衬衫和牛仔裤,整理发型,准备出外吃点东西。这时手机响了。是吴莱的来电。
他说:“你这家伙怎么老不跟我联系啊,我还以为你倒在女人胯下了。”
我说:“开玩笑,我向来金枪不倒是人所共知的。说吧,什么事?我还得出外吃东西呢。”
他说:“那刚好,你吃完东西去买火车票。”
我说:“干嘛买火车票?”
他说:“我先问你,你现在是不是每月还拿那点破工资?”
我说:“是啊,怎么啦?”
他说:“小样,听你口气还蛮满足的嘛。告诉你,兄弟我在这边发啦,回来跟我混吧,包你每天吃香喝辣的。”
我说:“呵呵,你是发了,是发神经病了。就你这样的穷酸艺术家,连拣破烂的都比你有钱。”
他说:“妈的,知道你小子向来看不起我。不过我这回真发了,连妞都泡到手软了。”
我说:“吹吧,使尽吹,吹牛不上税。”
他说:“我操!我是知恩图报,兄弟有福同享才叫你,你老挖苦我干嘛。少跟我扯淡,跟你说正经的,我在这边开了个画室收学生,一个学生一个月学费八百,没想一星期内就有十几个人报名,到现在开个三个月,我轻松赚了三万多。”
我说:“我操!你小子真黑啊,一个月收人家八百。况且以你这水平去教学生真是荼毒美术爱好者,中国的美术就要毁在你这种人手里了。”
他说:“妈的,你是不是手枪打多了虚火上升啊,找骂。直说,你到底回不回?”
我说:“呵呵,呵呵呵,吴兄,刚才小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知道我是个粗人,那会真懂艺术啊,之前那样说完全是因为忌妒你的才华,别见怪啊。其实我刚认识你时,就感觉你这人与众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而且你在深圳时我更发现你还有拥有艺术家的高贵气节,宁可饿死也不去找那些低贱的工作,那些工作只会脏了你妙笔生花的手,玷污你高尚的艺术情操,这个我到现在才深刻领悟。”
他说:“妈的,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不过我爱听,哈哈哈。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我来接你。”
我说:“很快。”接着,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飞快地把电脑搬到店里向老板辞职,飞快地找了家菜馆,飞快地吃了些食物,接着飞快地买好最快的火车票,飞快地在一家超市买好火车上要吃的东西,飞快地回到房间,飞快地整理好该带走的物件,再接着飞快地上了火车。经过这么多“飞快”后我真的飞了起来,在梦里。
火车在暗夜里奔驰,我的梦断断续续。我梦见自己像一个游魂飘浮在车厢顶上,呼啸而过的风猛烈地吹着我后退,突然,我听到阵阵低泣声,我四下张望却是漆黑一片,不一会,一束光在我眼前闪现,紧接着那束光飞向高空,化作一张美丽而哭泣的脸庞。小白,是你吗?那张脸没有发出声音,眼睛注视着我,泪水默默流淌。我说,小白,我来了,你等我。同时,我的身体向那张脸飞过去,当我将要靠近并伸手摸向那张脸时,我突然失重般猛地掉了下去,我发现我掉在一片巨大浓密的森林里,看不见天空,眼前只是无尽的浓黑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