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娘娘在滟琴宫侧殿对奴婢说的话,奴婢一直都记得。奴婢与娘娘交好,便隐瞒了下来。可现下发生了这等事,奴婢却不得不说了。”何梦雪转身,朝慕容泠欠身,低声道:“娘娘,对不起。可那是一条人命,奴婢无论如何也不能隐瞒下去。还望娘娘见谅!”
“梦雪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早已认命。慕容泠嘴唇翕动,却始终吐不出任何话语,她默默的吞下了那一刻的哀痛。
“娘娘,奴婢很感激您之前的照拂。”何梦雪的眼睛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向她。慕容泠现在心里如何想,她很清楚,可她却只能这么做。蓦地,她仰起头,坚定如初,“陛下,奴婢所说一切属实,请陛下圣断!”
离姝心里嗤笑,真是拙劣的演计,漏洞百出不说,单就那证据,她就不相信她拿得出来!
“这么说证据就在滟琴宫内?”苻坚言罢不由得看了一眼离姝,发现她的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是她已知道真相,还是她笃定相信慕容泠?不管怎样,他都不希望她与慕容家的人有任何牵扯!所以……“传令下去,搜查滟琴宫一切可疑物品。”
“奴才遵命!”
日渐渐西斜,可待在大殿的人却都不敢随意离去。望了望坐在梨木软缎高椅上兀自闭目沉思的苻坚,离姝偏首,目光透过朱漆巍峨的大门,落到了被枝影掩映的一小块天穹上。
落日映红了半边天,回转廊被暖暖的夕阳笼罩,一派安宁。宫侍们快而不乱的步伐,划出整齐的落地声。
远处,橘色的光晕大片洒下,映衬得琉璃瓦泛出晶莹的光芒。撷采宫三个镀着暗金的大字在夕阳的照拂上,熠熠生辉。
看到被召进的一群宫侍鱼贯的窜出,慕容泠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启禀陛下,奴才们并未搜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闻言,离姝松了一口气。待眼角扫到何梦雪,却不自觉的颦了眉。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容颜,只知道她的手攥得紧紧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不过,奴才们却在娘娘寝宫里的樟窑柜发现了这幅画。请陛下过目!”一个脸色波澜不惊,麻木不仁的宫侍双脚踏出,白色卷帛高举过首,微微躬身。
他所呈上的东西,或许有可能关系到一个妃嫔的生死存亡,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可却仍然影响不了他对皇室的忠诚,或是对权力的贪婪。
无怪乎他们不尊重生命,而是在尸骨累累吃人的后宫中,漠视,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有太监上前接过画卷,转身呈现到苻坚面前。苻坚伸手缓缓拉开系着画卷的黑色丝绸,深邃的眸不动声色的将殿内所有人的神色纳入心底。
当苻坚双手覆上画卷时,慕容泠已绝望的瘫倒在地。凝视着画中的人儿,苻坚眯起了眼,如冰寒洌的眸带着欲悉知一切的目光投向慕容泠,似乎要将她洞穿一般。
离姝疑惑的眸不断的在苻坚与慕容泠身上扫视着,该不会是……想到这,她猛地凑前一步,苻坚还未来得及收起画卷,离姝的视线便定格在右上角飘逸灵韵的字迹。待看清那首词时,离姝惊诧了片刻,随即,视线调转,交着在画中人的脸上。
那精致的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待回过神来,离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那个人……那个人……不就是……她自己!而且,是长大后的自己!
那首词……那个与自己长大后一样的容颜……
慕容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