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书，大约晚上十一点了，李峰跟着林洋一道走，林洋用唱着粤语歌曲：“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李峰突然想起了萱，叹口气。

林洋听见，问：“怎么啦？”

“没什么。”

“不会是歌曲让你多愁善感了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也不是木头。”林洋继续唱了起来。

两个小伙子边散步边徜徉，往宿舍方向走去。

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了钟紫萱和两个女生也往宿舍赶，两人对视了一眼，淡如生人。

李峰低下头想着，两拨人渐行渐远。

大学可以用知道和不知道来概括。大一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大二不知道自己知道，大三知道自己不知道，大四知道自己知道。其实每个迈进学校门槛的人一进来就该知道的，但到了毕业工作若干年后会感叹，大学学得太茫然，没有明确的目的，有点浪费青春的味道。所以，在学校时候，就该向前届师兄、职场人士打听些门道消息，不一听是经常打听，隔个把月询问询问，对自己的学习会大有裨益。李峰谦虚低调的性格，让他从何诚、何诚的前届师兄那里了解了很多学校所不能及时获取的行业信息，使李峰的大学学习质量有了极大的提高。

生活不是回忆与憧憬。当很多人吵吵着自己当初不该来这个学校或者希望早些毕业的时候，李峰把自己学到的东西进行总结和复习。特别是电子专业课程的讲座。一眨眼，年底了，湖南的冬天阴雨绵绵，而且没有暖气或者炉子什么的取暖，觉得整天寒冰冰的，尤其晚上睡觉，被夜里袭来的寒潮冻醒。于是李峰又多加层被子。李裳来自东北，也觉得湖南的室内奇冷，抱怨起来。这天清晨，李峰早早起来，看见远处山前的水田薄雾蒙蒙，很有点云遮雾撩灵境般的意味。洗漱完了就去校外转悠。田间一股泥土和积肥的混合气味，飘荡在空中的水汽围绕周身，此刻李峰只觉得世界空荡荡的寂静。想想齐白石也是由此触景生情，而做山水图的。走了一阵，日头初升，雾气开始散去，李峰原路返回。到教室临上课前写着：

“1999年12月19日长沙晴

下了几天的小雨，今天放晴了，早晨去地头转转，有层薄薄的雾，覆盖着大地。湿润的土地散发着农家的气息。我有点想家了，不过也更喜欢这里。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这一天平平淡淡过去了，李峰下晚自习时候遇到钟紫萱，说一起去地头转转。她爽快的点点头。

沿着小路两人边走边看，夜色茫茫，钟紫萱问李峰学习得怎样了，李峰笑笑说还可以。两个人继续前行。路上也三三两两的散步者，钟紫萱看着，说：“你不会只是叫我出来散步的吧？”

李峰点点头：“就是来散散心的呀。”

钟紫萱心说无聊。

李峰心中空旷悠然，钟紫萱却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一句话不说呢？”

李峰说：“散步就是为了说话呀？”

“不说话，干吗散步？”小女孩期待着发生什么故事一样，比如英雄救美什么的。可是李峰只是来散步，感受一份恬淡适雅的、无所事事的意境。

钟紫萱突然说：“女人没有那么幽深的境界，女人就是喜欢聊天什么的，你懂不懂啊。”

李峰软软的说：“别说话，听听远处有什么。”

钟紫萱沉默不语。

过会，又说：“男的，真的喜欢这种悠然自得的心情么？”

李峰呵呵笑着：“这是居家之外的一种心态。不然每天学习头昏昏沉沉的了。”

随着这个男的散步，钟紫萱也渐渐平和下来，轻声问：“我是不是有时太浮躁？”

李峰摇摇头：“没感觉到。我觉得每个人的性格不一定是那么固定的，有时急有时平和。”

女孩笑笑：“生气太多会影响女孩的漂亮的。”

李峰附和了一句：“臭美。”

女孩推了他一下：“你才臭美呢。”

“你说，咱们大学都学到点什么？”

女孩沉思片刻，说：“我觉得除了知识，还懂得了保持一个好心态。我听说那些工作以后的人，都很忙，常常怀念校园时光。”

“呵呵。”

钟紫萱原以为李峰会说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话，来弥补那天的冷漠，没想到只是找自己陪着散步，开始有些失望。但和他一起默默地散步久了，觉得很塌实的、很恬淡。不需要说多少话。于是每天出来和李峰散步感受冬季的寒夜。

2000年元旦了，大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以前总是一九几几年，现在则是两千年、两千零积年的，听着有点超现代意味，像动画片《变形金刚》里的那个星球一样。不过身边事物还是老样子，元旦这一天，李峰在足球场踢了一天的球，之后洗澡，有些不舒服，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躺了一天。小袁给买些点心和粥，陈晨去医院开了些药。休息两天，李峰好了。觉得身体仍是疲惫，上课有些没精打采。眼看期末考试了，状态却一天不如一天。没有高考那种争分的气势了，打算60分过了即可，人也有些萎靡。

结果考试李峰一塌糊涂，好歹没有不及格的，自己也长出口气。放寒假了，班里气氛非常涣散，就是急着回家。李峰和几个同路的老乡约好买了隔几天的学生票，准备起程回家。

放寒假第一天晚上，宿舍楼没有关门，大家进进出出，女生们也赶过来和男生聊天。407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果皮、塑料袋之类的，乱得惨不忍睹。第一次离校回家，女生都有些伤感，男生也受了感染。李峰把大包小包收拾好，出去和小袁、陈晨一起吃散伙饭。问陈晨该从长沙拿些什么回去，陈晨推荐了腊肉、米粉、莲籽等，李峰一一记住。

第二天一早，看见几栋宿舍楼窗口都是抛洒的报纸、袋子之类的，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第一次见学校宿舍如此安静，甚至有点荒凉，李锋赶着去附近的暮云镇集市买了些腊肉、米粉、莲籽、薯干之类的，回宿舍准备好了，塌塌实实地睡了一觉。

第三天，李峰等人坐着班车去火车站赶火车，坐上t2次去北京。

没想到这次火车比去年刚来时天壤之别，这次车厢里拥挤不堪，甚至很难下脚走动。大家凑合着坐了16个小时，人困马乏。老乡里女生开始喊累，不过女生的行李还最多，李峰直摇头。一拎还很沉，问是什么，都是书、特产什么的，塞得满满的。李峰直咧嘴，一个寒假，至于带这么些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