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走进一人来,正是叶子,她笑呵呵的说:“怎么你们都在啊,有什么好事说出来我们大家共同分享啊。”
王连举莞尔一笑,他不紧不慢的掏出烟卷来点上,抽了一口道:“哪里有什么好事,我们是无聊的没事可做了就来找高城,结果他也说不出我们应该去做什么,谈着谈着就谈到诗上面去了,你来的正好,说说你对古诗的高见。”叶子放下手里东西,提着包向里屋走去,她说:“我哪里懂得什么古诗呀,上学的的时候看到那东西就头疼,也就是为了应付考试,背了几首,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哪像你们这些才子,谈诗论赋,好有雅兴啊。”杨光说:“不然不然,什么叫做你们呀,我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也就是滥竽充数、附庸风雅罢了。”王连举阴阳怪气的说:“哎,高城,你快看看,这小子见风使舵的本领可是见长了啊,刚才还和我们谈的好好的,现在立马就变了,大家又都不是外人,你说这又是何必呢。”这么一说,杨光当然不高兴了,他说:“怎么能说我见风使舵呢,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啊,我是什么水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叶子洗了桃子出来,放在书桌上说:“你们就别为这些无聊的事争了,快吃桃子吧,这是我刚买的。”说着将桃子分给我们大家,她又对着我说:“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啊?怎么老关机啊?”我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给她说:“没干嘛呀,就跟他们在一块,手机在抽屉里都放了快一周了,就没用过,我懒得带。”杨光点头含笑,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你真牛,你是我见过唯一不愿带手机的,其他人都把那玩意当宝贝一样,走到哪儿都不舍的放下。”王连举接过来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这是必须的,你不带万一别人有啥急事找不到你,这岂不是误事了?”叶子白了我一眼说:“你总是这么个样子,我看你呀要是生在古代就好了,要么就啥事也别管,出家当和尚还差不多。”杨光一个坏笑,他说:“他要是当和尚去了,那你怎么办呀?”这时大家都笑起来,叶子急得脸色通红,然后呢喃道:“我也只是那么一说,谁要他真当和尚啊。”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笑罢之后,王连举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眉头一沉说:“哦,忘了告诉你们,我们这些自由撰稿人联合发起了一个国学讨论会,下周三在骊山书院举行,到时候你们谁如果有兴趣可以去参加。”我说:“纵使我们有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胆量,你们都是业内人士,我们这些外行哪敢去丢丑啊。”王连举连忙说:“话不能这么说,这实际上是我们的私会,并不对外公开,只图一乐,与业内业外没有关系,再说了,我们也大都谁也不认识谁,你去了他们怎么就知道你们不是圈子里的人呢?不是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我们可是愿意包罗万象的,你们还必须得去。”杨光犹豫了一下说:“好,我们就去凑凑热闹,有何不可。大不了我们不发表意见,只听他们说说,也算是增长见识吧。”王连举兴奋不已,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下周三我们同去。”说完,就各自散了。
周三这一天,我忙完自己的工作,就径直去找了王连举,我们等了好一阵子杨光,还不见他来,王连举看了看表,焦急的说:“这个杨光是怎么回事啊,再不来我们可就要迟到了。”我说:“你何不给他打个电话呢?”王连举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对呀,你看我这都急糊涂了,好,我这就打。”遂拿出手机来,无意中带落了一沓卫生纸,他低头一看,狼狈的笑了一下,赶紧弯下腰去捡了起来,又胡乱放进口袋里,对着我一笑,便打起电话来,过了一会他说:“我们走吧,杨光他去不了了。”秋日里的骊山还是那样的美,只见山上的高低起伏的松树,绿色格外的苍老了,树中夹杂着各种叫不上名来的花花草草,叶子有一半已经枯黄,一阵秋风吹过,树叶莎莎的响起来。紧接着飞舞起来,窸窸窣窣,飘飘落落,太阳懒洋洋的泻下来,显的很柔和,山上的草,这个时候,也都长了两三尺高,草丛中的那些小树,刚刚过草顶,黄的越是多,就是那些草,也都东倒西歪的,黄绿相间,透过阳光,,便觉得这一带山色,黄的成分比绿的成分居多。秋日的景致也是极有风趣,可是今年的秋色,比去年的秋色来的更快,真是秋风先瘦异乡人。
我们来到骊山书院,这时一座很古老的院子,门前两颗古老的松树,据说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四周的围墙斑驳有致,显示除了岁月雕琢的痕迹。院子不大,是标准的西安四合院,正对着大门的是五间连起来的上房,中间是隔开的,分为三段,第一段里面摆的是一些古老的桌椅,以及一些破旧的藏书,中间这一段是个大的会议室,专门接待来客的,剩下那一段里面也全是一些发黄的线状书,它向人们展示着这里的古老以及这里悠久的历史。两侧是两排厢房,一侧门前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另一侧的门前则堆放这煤。,院子中央是一个石质的大圆桌,可以坐八个人,上面也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坐过了。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声鸟鸣之外,听不到一点声音,更是见不到一个人。我们正纳闷时,从大门旁边的小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约莫五六十岁,花白的头发,戴着老花镜,额头上的皱纹很深,脸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了,身着蓝色的中山装,上面油迹斑斑,闪闪发亮,半佝偻着腰,他看到我们,用很浓重的陕西方言问道:“你们找谁?”王连举笑呵呵的递上一根烟去说:“大爷,我们是西安晚报自由社的,今日在这有一个聚会,打扰您了,还请多多原谅。”我心想这王连举可真能够忽悠的,哪来的什么自由社啊,不觉得就笑出声来,那大爷好奇的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很大,我赶紧夺过王连举手中的烟说:“大爷,这盒烟你就拿去抽吧。”那老头马上喜上眉梢,用一口正宗的陕西方言说了声:“谢谢。”王连举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却装作没看见,他气的直在那咬牙,我说:“大爷,能打开那藏书的屋子让我们看一下吗?”老头笑呵呵的说:“可以。”我们跟随他进了那屋子,里面全是那古老的书籍,有《史记》、《三字经》、《千字文》、《三国志》、《二十四史》等,全部是老的发黄的线装书,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布满了蛛网,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动过了。我爱不释手的拿起来翻了翻,那老头说:“这纸质不行,生火的时候都不好好着,我现在都换用树枝生火了。”听了这句话,王连举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暴殄天物圣所哀!”那老头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就没当一回事,不一会儿,王连举就挑出了好几本书,随手掏出10块钱来说:“大爷,这几本书我要了,就卖给我吧,你把钱拿好。”那老头一看见钱,眼睛里冒着光,连说了几声“中”。
我们转了一会儿,一看快四点了,竟然还不见有人来,王连举失望的说:“看来是没有人来啦,我们下山去吧。”随下得山来,道了别各自回家去了。
却说王连举回去之后,躺在床上,心里闷闷不乐,但毫无睡意,随手翻开从山上带下来的一本古典小说《凤凰池》来,只见第一章开篇的一首词,觉得有趣,便念了出来:
肝胆两相成,管鲍交情,诗囊剑匣酒瓢倾。不道山魈多伎俩,白昼公行。总有价连城,肯把他轻,风波转眼使人惊,微服当年曾过宋,何况书生。
右调《浪淘沙》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古人的这种情怀倒是有趣,这些诗词比现在那些白文生动的多,读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经意间,看到窗户外面竟别着一封信,出去拿进来一看,竟是一个文友写的,他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连举兄台鉴:
夏末一别,竟已数日,别来想无恙也。愚弟此次南下,已数日有余,固想早日传书于你,奈何琐事缠身,无暇北顾,万望贤兄恕罪。
弟在北方时,心喜南国山水,朝思暮盼,终有所得。窃思南下虽非本意,乃生计所迫,遂寸断肝肠,不愿离去。如今看来,大错而特错矣,今虽漂泊风尘,而夜雨青灯,蓬窗茅户,几榻深沉,埋头著文,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南国之秋,别有一番滋味,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南国之雨,叮咚如泉,绵长如缀,甚是空灵。南国之湖,碧波荡漾,烟幕袅袅,更是绝伦,孟浩然有诗云: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此言不虚。弟甚是盼望,他日能与贤兄巴山夜雨,共剪西烛。
弟固喜南国,北国物事,却岂敢忘?兄托之事,弟已办妥,那女子是江南人氏,家住西湖之滨,冰雪聪明,尚未婚嫁,性情灵巧,才气横溢,乃南国金粉之香,冠盖京华之盛。《诗经》曰: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余窃以为,比之无不为过。兄之心意,弟也明白,盼望早日在南国相聚!
言为心声,情随笔下,专此奉达,并祝健康!
少君谨拜
读罢之后,王连举又惊又喜,吃惊的是不曾想到这祝少君虽然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大才,真是叫人佩服的紧。所喜的是,一直心驰神往的那个女子,终于知道了她的着落,等这一阵子忙完之后,定要前去拜会。心里正喜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一听,原来也是一个文友,说了一阵,王连举挂断了电话,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聚会取消,为什么都通知到了,偏偏把我忘了。这样的活动,我是再也不会去参加的了。一个人兀自生起气来,躺在了床上。过了大半天,肚子里咕咕直响,忽然想起还没有吃饭,但又懒得起来,遂又看了一遍信,这才挺起身来,向外边走去。
却说杨光本来说好要和我们一起上山的,都准备好了刚要动身,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瑶瑶。心里不免一惊,她怎么会来找我呢。正纳闷间,听到瑶瑶问他:“你有事要出门啊?”杨光急忙说:“没事,我就是一个人待得闷得慌,想出去走走,正好你来了,那就进屋坐吧。”说着就把瑶瑶让进了屋子,刚一进屋,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她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杨光不好意思的说:“这屋里乱的紧,你就将就着坐吧。”说着拿开放在凳子上的衣服,用袖子擦了擦,让瑶瑶坐了。瑶瑶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见床上的被子堆了一个堆,再就是一对乱衣服,白色的枕巾已经发黑,床下面乱七八糟的摆着几双运动鞋,上面放着几双臭袜子,床头柜上胡乱放置着几本杂志和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的烟蒂满的都溢出来了,散落杂志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笔筒,一个相框,一沓书籍,洗发水、沐浴露、雪花膏、牙刷等物事,一应俱全,桌面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茶几上更乱,什么报纸啦、方便面桶啦、卫生纸啦、扑克牌全都撒在上面。
杨光见她不停的扫视着自己的屋子,脸上早已羞的通红,一副很难堪的样子,有点后悔刚才把她让进来了,过了一会儿,瑶瑶才开口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你能和杜伟成和好,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而弄成这个样子,我们几个人还像以前那样多好啊,现在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我们几个考了同一个大学,在一起度过了四年美好的大学生活,毕业了又都留在同一个城市,这种缘分我们都应该珍惜啊。”听到她这么说,杨光低下了头去,过了好久,瑶瑶他不说一句话,就问:“你不愿意吗?”
阳光这才说:“愿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你拉不下这个脸,只不过你觉得你不应该向他道歉,只不过你觉得这样做很没面子,是吗?”
杨光抬起头看着她说:“不是,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也想跟他主动道歉,只不过我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我害怕他还在生气,那我岂不上自己找吃闭门羹吗?”
瑶瑶很生气的说:“说到底你还是怕没面子,你去跟他道歉,他如果不原谅你那就成了他的问题,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光想了一下说:“好,那我就听你的,我过几天去找他。”
瑶瑶站起身来说:“干嘛过几天呀,我们现在就去,我们三个要当面把话说清楚,这样谁心里都会平衡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杨光也站起身来,跟着瑶瑶向外走去。
说着他们来到了杜伟成家,杜伟成家在一个胡同里,那是一条很长的胡同,隔着院子的围墙,他们就听到了杜伟成的声音,他好像在和谁在吵架,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他们越听越不对劲,就赶紧往里赶去,就在门口,他们两都惊呆了,欲知他们看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