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敢问路在何方_宋末天骄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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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敢问路在何方(1 / 2)

郓哥儿身体上疲倦欲死,精神上偏偏不想睡去。

当下,郓哥儿实在有说不出的兴奋,全身的皮火辣辣的疼,脖子也没法儿动弹,他却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自己的这个新家。

低矮,破旧、一贫如洗,在阴暗的墙角处还有三两位名叫“蟑螂”的书法家油光锃亮的脑袋像极了头上谢顶的张旭,把六条伶仃细脚陷足于油垢尘泥中,很是汪洋恣肆地笔走龙蛇狂草着,到底是自得其乐,所以那墨宝不是郓哥儿所能欣赏鉴别的。

出奇地,郓哥儿心中没有半点嫌弃,反倒涌起阵阵亲切,许是残留记忆的功劳,往昔种种化作声光电影,瞬息间在脑海中浏览了十几年的父子情深,相依为命,才会让他随风潜入夜般地融入了这个陌生环境,虽说多了个便宜老爹,但从此有了相依为命的亲人,这感觉更好。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当兴奋如海潮般从沙滩上慢慢退去,心内的沉重也因为这具身体的身份随之而来。

想起才刚眼见便宜老爹和那郎中黄素出去,郓哥儿心下没来由地一阵阵难过,这醉鬼老爹别人嘴里英雄半世,自己眼里落拓半世,可不管哪般也好,何时向人低三下四过。

他才醒来,自然不知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便宜老爹跑到外屋去和人家说和缓交汤药费的事情了呢。

家里空荡荡,倒好似被贼人打劫了一番,自己这一倒几天,家里没米没面的,只怕吃饭都揭不开锅,便宜老爹百事不做,哪来钱为他治病?

见惯了后世房奴,卡奴的辛酸,郓哥儿当然明白,一无所有不是真正的贫穷,欠别人一屁股饥荒还不上,那才叫穷。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念及此,一腔再世为人的欢喜也就去了大半。

心情一坏,丧气事可就一件接着一件地想起来了:

看看自己这样,只怕伤好之后就是一残疾,没多大能为,最低也是破相啊。

可即便像以前一般四肢健全又能如何?

自己好歹在起点中文网上寒窗苦读n多年,头脑发热下也曾涂鸦了几本无疾而终、进了皇宫大内做总管的架空历史类太监书,当然大概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怎么的叫人欲哭无泪。

当下这年月是盗贼处处,占山为王者不计其数,当然造反的宋江和方腊还没起义呢,可距离北宋灭亡也没几年了,汉人江山气息奄奄,不久就要落入“夷狄”之手,连俩皇帝都上阵父子兵般地被金国抓了去在火炕上光着脚跳踢踏舞,实在是中国历史上汉人政权几千年未有的耻辱。

待到恍若花花春梦一场,转眼便如露亦如电般烟消云散的南宋,更是不思进取、偏安一隅,无力抵挡蒙古人的铁蹄,把尧舜之鼎拱手让人。

这般悲惨的国运,除了郓哥儿可还没有人意识到这点,大宋上下忙着各玩各的,而且玩得不亦乐乎:富人醉生梦死,苦哈哈们就是苟且偷生,再不就是往山里水边一钻,当个山大王抢个压寨夫人什么的,上行下效,皇帝都不务正业了,何况天下万民?拿着小命尽情挥霍吧。

一想到光阴如白驹过隙,安生日子过不上几天,转眼便是纷纷乱世,郓哥儿那股子不担心被雷劈的喜悦就飞到天外去了,光剩下发愁了,脸上肌肉烧伤,嘴角儿没法咧歪,人就在心里叹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要说甭管郓哥儿哪部分记忆,都是太平日子过惯了的,又做了两小辈子升斗小民,哪里看得清、理得细、管得了这等国家大事?

可虽说亡国之苦没有亲历,也就是个头脑中的概念,但这“宁作太平犬,不作离乱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好嘛,这回不遭雷劈了,改成碎刀零割了,到时候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自己十有八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不就成了千刀万剐了吗?

老天,你这不是玩儿我吗?把我弄到这王朝气运将死未死的末世来,这不是活受罪吗?还真当是个穿越客就无所不能啊,哪有那么多打不死的九命小强?

郓哥儿心里清楚着呢:要在这宋末不做亡国奴,甚至伟大点儿说,作为一个遭遇穿越的有志青年,要挽回华夏衰落的气运,自己手里一定要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又或者可自如掌控的力量。

可这何其之难?

要我改朝换代?

笑话,我一个废柴小公务员,放到人堆儿都找不着,万千美女视我如无物,哪有那么高的人格魅力和思想觉悟?

就我这成色,根本就玩不了、也装不像、更做不到人矗在这里虎躯一震,王霸之气立马四散飘逸,然后振臂一呼,归隐山林的无双国士和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就为之奔走效劳;自然更不能奢求这群精英见了他就推金山倒玉柱、狂蜂浪蝶般纳头便拜、大呼“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为他抢个压寨夫人都能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

自己这么弄最有可能变成“白衣秀士”王伦,因为保不住自己的势力死于黑帮火并。

要不就积极进取,来一出儿“未雨绸缪,挽狂澜于既倒”的好戏?

可在北宋搞点儿改革什么的,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单是科举考试这一关就没法过去。

这时候东京汴梁城里一个挑水的老头子都能给你吟唱几首自作的婉约宋词,这般文采风流,要放到自己那个时代,都能成写“中国风”歌词的执牛耳者,自己的这点儿古文水平撂到现在也就是个扫盲阶段,估计现在用功读书发奋图强也来不及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立在了朝堂上又能如何?没看见人家王安石变法都失败了吗?人家那还有明君圣主坐在龙椅上力挺了十几年呢,自己有那工夫和人脉吗?身上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

何况这宦海沉浮刀光剑影的,没两下“脸厚心黑、擅权有术”的本领,站在金銮殿上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的,还不得被一群结党营私,犹如铁板一块的奸臣给玩死啊。

这可不是在网络上吹牛打屁。

“莫道文人无杀气,掷笔之处血斑斑”,大宋都半本论语治天下百多年了,用脚指甲想都知道:这当道兖兖诸公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又或者不参加党争,做个武力型统帅?

算了吧,宋朝皇帝猜忌武将那是出了名的,“杯酒释兵权”那是客气的,最惨是像岳飞般被害死,“精忠报国”可以,“愚忠报国”……那不白穿越了?

何况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即便带兵上战场也是炮灰啊,要我“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是难如登天,就是脚底抹油,转身便跑也非易如反掌啊,倒是人家砍起自己的脑袋来定如同探囊取物般痛快,还不如老实地在市井里头卖雪花大白梨安全呢。

这些事儿也就是想想,自己就是想站到朝廷上伸脖子送死,可也得有那机会不是?问题是自己有那本事吗?就是有那本事,万一自己下半世就是残疾加丑八怪,如此品貌不端,焉能入朝为官?后世上大学还有人因为长得难看学校拒收呢。

再不就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可问题是躲哪去?要不了多久就是四下战乱。起义的,剿匪的,入侵的,别管塞北西夏,中原江南,这天地虽大,就没一个长久的容身之地。

左思右想,可把郓哥儿愁得没着没落的。

郓哥儿不是李太白,一身烧伤就更别想借酒消愁乱叫“行路难,行路难”了----家里有酒也轮不上他啊。

这次第,可不是一句“多歧路,今安在”可消解的。

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哎,自己又不是悲天悯人的圣哲,要这“清醒后无路可走”的觉悟有何用?

倒不如……闭上眼睛睡吧……

于是乎,因为思考问题有点头部缺氧的郓哥儿撑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破旧小屋内一盏孤独油灯摇曳微火阑珊,正如大宋王朝这位暗香伊人笑语盈盈而去,朦胧得行将就木。

窗外月正明,可惜无人赏。

纵使今夜凄美得如一袭多事西风凋残满地无情碧树,无奈那伫立高楼望断天涯、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注定不是咱们郓哥儿了。

要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人物现在就为千年前的满眼乾坤锦绣蹙眉凝思,弄得衣带宽,人憔悴,抛头颅,洒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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