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待我不薄!给了我这个重生的机会,我定不可辜负!
穿越到这时代后,郓哥儿第一次在心中迸发出了久违的热情,以往的那些谋划都是上天推着自己在做,可今次不同,郓哥儿心中那颗潜藏多年蛰伏冬眠的青春之心再一次苏醒沸腾,烧灼着他的内心。
他逝去青春又回来了,他的热血在悄然萌动,心胸变得渐渐开阔起来,不在仅仅蝇营狗苟地想着如何活命。
直到此刻,郓哥儿才算是真正完成了他穿越的新生。
若那颗蒙昧的心不变,穿越成什么身份还不都是一样醉生梦死?
郓哥儿很是感激地看着黄文嘉,心底炽热。
就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彻底唤醒了自己。
不过……
郓哥儿忽然心里有点儿没底,这么个小人精儿,自己能摆平吗?
又转过头来看看春梅,这小妮子双眼已经开始发光了,显然心向往之,对这个才第一天真正认识的黄文嘉很是崇拜。
没办法,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最喜欢对有本领的男生顶礼膜拜,天性使然,当然,这与爱情无关。
但是这样也不行啊。
郓哥儿在很佩服黄文嘉渊博知识的同时也很是愤愤然:这小子居然敢在春梅面前抢自己的风头,不知道老子是主角吗?看老子以后有机会怎么收拾你!
呃……自己招揽这小子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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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十天,春梅便已大愈,只是这许多年来风尘颠簸,身子骨柔弱,今次一场风寒勾逗出了许多潜疾随着肌肤表发出来,故此缠绵病榻多日,但体内阴毒阳火为之一空,正是否极泰来、身子资质变强的当口,熬过此劫,春梅便算是体健筋强,不会坐下日后顽疾了。
黄素不愧行医多年,早便防此一着,才在药方中多加补气虚之药,调和阴阳,最有妙效。
郓哥儿心中惦念武松,有心去探望武松,却因春梅生病而耽误,再者他正忙着与黄文嘉结交,又要每日练武,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情,使得郓哥儿到东平府的大计竟未成行。
乔老爹见换了住处,家中又有春梅一个女孩儿,便也不好意思终日懒散度日,但要他这个自由惯了的人操持家务,却比要他去行刺辽国皇帝还难,郓哥儿虽会做事,但这小子日渐繁忙,何况春梅诸多事情亦不好要郓哥儿去办,故此请了个街坊邻里口碑议论不错的老妈子到家帮忙。
如此三日,乔老爹便觉一身轻松,要不是拖家带口,他便要学那柳永,跑到晓风残月的杨柳岸边醒酒呕吐去了。
黄文嘉每日以送药为名,出入郓哥儿家中,这小子脸皮极厚,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赖在郓哥儿跟前不走,每日只是畅谈。
郓哥儿与他相交甚欢,几番不动声色蜻蜓点水的试探,郓哥儿对黄文嘉的眼光与见识就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尚有幼稚偏颇之处,但绝对超乎同龄出类拔萃了。
大宋如今弊病何在,黄文嘉结合自己在东京汴梁的所见所闻,分析得头头是道,虽说多有稚嫩之处,但对郓哥儿多有启发。
若是说到缺点,只是于天下大势的走向上明显如同这时代的宋人般认识不足,看不到来自北方诸多游牧民族的潜在威胁,眼里只有一个辽国。
这却不是黄文嘉无能,人生在世,到底有几人能够预料未来的事情?充其量也不过预判是三两年内的走向,像女真人灭宋这等发生在十年之后的事情,谁也料不到。
但这不是问题,假以时日,随着见识的增加,此子必可大用。
令郓哥儿头痛的问题是这个黄文嘉越是展现才华,郓哥儿就越没有收服黄文嘉的把握。
俩人是朋友了,可眼下这局面没个主次,不能叫他信服自己,日后如何能使用动这小子?
老天,你都让我穿越了,难道就不能给我变化出个白痴点的世道?你看人家穿越小说写的,主角一出,天下臣服,谋臣猛将,皆出茅庐,所到之处,万岁山呼,后宫佳丽,多到痛苦,萝莉推到,御姐前扑,大被同眠,群p性福……
郓哥儿一面愤愤然诅咒,一面还得接着再接再厉交好黄文嘉。
这等难对付的角色才有真本领不是?
人家韦小宝都说了,不会拍马匹的同志是有真本事滴……
因此郓哥儿接纳之意更甚,俩人无话不谈,亲热得仿佛前世就在三生石上结拜过一般,肯定还没喝孟婆茶,偷偷一洒敬天地了,要不怎么今生就这么一见如故呢?
郓哥儿高兴,黄文嘉却更是得意,这小子赖在这儿不走不但因郓哥儿见多识广,言语每多有发人深省之处,还因这厮逃学成性,来这里就是把郓哥儿当成挡箭牌,这小子早就发现自家老子颇有把乔氏父子当成大树好乘凉的意思,只是苦于无处下手,虽说先后为郓哥儿和春梅瞧病,可人总是要好的,况且也付了诊金,不过是两不相欠,也就是救了郓哥儿算得上是活命之恩,可这事儿有死鬼西门庆掺和,那就有点变味了。
自己现在和郓哥儿关系日渐亲密,就差称兄道弟,他老子就算想管他也舍不得吧?何况在他老人家的昏花老眼里自己也不是读书的料,十有八九子承父业,现在联络人脉也不算不务正业。
算来算去,他老子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黄文嘉年纪虽小,可于人心一道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这番图谋可算是算到了他老子的骨子里。
黄文嘉并非不学无术之徒,只因他天资聪敏,每每举一反三,寻常的教书匠又或者学堂教育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求知欲望,对他而言实在枯燥无比,故此宁可私下遍览群集,丰厚学识。
黄文嘉亦非是死读书之人,没耐烦钻故纸堆,研究“回”字有几种写法只有后世的书呆子孔已己才干的出来,他兴趣广泛,更坚信孟子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主张,最喜午夜孤寂时掩卷深思,是个极有思辨色彩的人,不盲从也不武断,只认为读万卷书后必要行万里路,不亲见实况他绝不肯轻下结论。
这样的人物想着逃学实属再正常不过。
何况他是真心佩服郓哥儿,觉得与郓哥儿在一处大长见识,长这么大就在这儿学到的东西多了,时时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如沐春风之感,仿佛喝了许多郓哥儿酿制的绝世美酒,叫人但愿沉醉,不复醒来。
他的这些长处叫郓哥儿很是满意:肚子里有货又谦虚,这样的人才能调教出来。
只是郓哥儿还不知如何开口,把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儿赤诚精血倒给他,给他心里种上改天换地、挽救华夏气运的种子。
你看人家黄文嘉一趟趟的跑来多不容易?自己这儿还想不出办法来,这不是让人家瞎耽误工夫吗?
这回郓哥儿可没能看穿黄文嘉的鬼主意,一则因为原本的郓哥儿根本不知道上学为何物,二则因为穿越前的秦穆已经毕业十年,又是单身且没有孩子,早就没有了小孩子要上学的意识,两下里一搅和,郓哥儿浑没想到黄文嘉敢情是拿自己当逃学工具用,只以为黄文嘉家境宽裕,每日不愁吃喝,日日游手好闲呢!
这还不算,厚脸皮的黄文嘉得了便宜还卖乖,极会得寸进尺,他见郓哥儿每日出城练枪,便聒噪着要郓哥儿教他练枪,郓哥儿告诉他自己那是家传枪法,不传外人,谁知黄文嘉突发奇想,便要和郓哥儿结拜为兄弟。
郓哥儿觉着这事情不对,搔着黄文嘉肋下的痒痒肉“严刑”逼供,黄文嘉笑得满脸泪水才招认他的馊主意:他和郓哥儿结拜后,乔老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干爹,到时候他就可以找干爹传他一套武功,“咱爹久在军中,那不得会他个十套八套刀枪剑戟什么的功法,传我一套也不为过吧……”
郓哥儿怒了,气得一脚把黄文嘉踢出了屋子:乱世降至,要黄文嘉学上两手三脚猫的功夫防身并无不可,但问题是这厮太过厚脸皮,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这还没结拜呢,他就开始叫“咱爹”了!
我爹的确是便宜老爹,我这郓哥儿是旧瓶灌新酒,这儿子当的的确不太纯,春梅是干女儿也不假,可你小子拜干爹的心不诚啊。
于是乎,郓哥儿坚决不与黄文嘉结拜,把这厮关在门外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黄文嘉拍着房门欲哭无泪,哀怨得好似被有了新欢的丈夫一纸休书赶回娘家的弃妇。
最后还是笑够了的春梅心软,向郓哥儿求情才把这厮放了进来。
这事情最后还被乔老爹知道了,晚饭时,在饭桌上喷了郓哥儿一脸酒笑翻了之后,便笑喘着气答应了黄文嘉的请求。
郓哥儿用袖子擦擦脸,对老子他是发作不得,就剩下满心愤愤然:天杀的黄文嘉,自己白搭给你一爹不算,还被喷了满面酒水,这是何苦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