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各捕各蝉 我做黄雀(完)_宋末天骄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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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各捕各蝉 我做黄雀(完)(1 / 2)

四月初七,夜,三更。

西门府。

往日夜半依旧车水马龙繁华的门前此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只有大门上门灯朗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只两个穿孝仆从在两边侍立,无精打采,勉强半睁着眼睛。

此时府内亦是惨淡一片,偶有丫鬟婆子行经,脸上俱个没了活泛,神思不属,仿佛马上就要离了这里一般。

西门庆昔日的通房丫环迎春拎了一个竹盘雕凤刻纹儿的食盒进了垂花门,过了抄手游廊,在步入当中穿堂,绕过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再穿过小小的三间厅,直奔正房大院的五间上房,便来到了西门庆的灵堂。

此时,西门庆的未亡人吴月娘正轻抚着微微鼓起的小腹,坐在灵位右下方的一张小桌旁的大圈椅上,听几个丫环婆子回禀事宜,迎春的闺中姐妹、西门庆的另一个通房丫头玉箫站在一旁侍候着。

迎春脸上的得意冷笑一闪而过,细细想了一遍来保告诉自己的计划,自觉再无纰漏,便摆上恭谨柔顺的模样,款款走上前来,站在众丫鬟婆子身后,不言不语。

此时与吴月娘说话的婆子正恭声道:“大奶奶,您也知道,这些日子客虽少,可咱们雇佣的人手不少,咱们西门家的脸面排场还得顾全不是?老爷往生极乐,家里男仆俱个不见,奶奶要咱们出外雇人,许是老爷生前交友不多,无人愿来,费了吃奶的劲,才雇了些人手:先前这二十个人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另十个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后又雇佣了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每日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又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酒饭、器皿、监收祭礼.还有那各处灯油,、蜡烛、纸札,人家每日还要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真真辛苦,可这工钱咱们还一文未付,到底理亏,这不今日走了许多,还说明日要与奶奶打官司,闹饥荒……”

吴月娘环顾空荡荡的灵堂,闻言凄然一笑:“我说今日怎么连那奏乐的人影都没了呢,敢情怨我忘了人家的烟火吃食;你也不必忌讳,老爷生前怎的交友不多?只是无一个好人罢了,那班狼心狗肺之徒,不提也罢,那起子没了踪影的恶仆也是一路货色,有他们在反倒坏事;阳谷县里无人愿到咱们府上做事,那也是老爷因果报应,怨不得别人,眼下这些人肯来,那便是足感盛情了,只是我连日恍惚,忘了工钱的事情,我明日便发放双份工钱,你且去一门一户告知去吧。”

那婆子应声而去。

吴月娘转头看了看西门庆的登仙阁灵位,心中怔怔念道:官人,但愿你来世行善积德,不再作恶,奴家为你日日祷告,愿来生再做夫妻……

正想着,又一个婆子上前回禀道:“奶奶,眼看明日便是五七了,按理,这老爷灵前要有人默诵接引诸咒的,何况咱们西门府是阳谷的大户,原该请应佛僧来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好为老爷参阎君、拘都鬼,再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还有那些那道士们伏章申召、朝三清、叩玉帝,水陆道场原该如此,若没有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没那十三众尼僧、搭绣衣、穿红鞋,是要叫人笑话的。”

吴月娘幽幽一叹道:“倒是你们想着门面,我却总觉得一报还一报,不是我忘了这事情,只觉得那武大魂灵不散,在天上看着我家官人呢,那武大被火葬了,我原也想守灵气派些,下葬时只把官人尸身烧了,原是为了还武大的报应,没成想你们还看不开,要那场面,我看不必”

那婆子陪笑道:“按理说,咱们大宋朝人死后各地也有遵用夷法的,火葬的不在少数,但那是贫下之家万不得已之策,连那送终之具,亦唯务从简,是以从来率以火化为便,相习成风,咱们本是大富之家,原不必如此。”

吴月娘摇头道:“你这是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了,咱们大宋朝沿袭前朝故事,但凡信奉我佛者,死后谁不愿火葬?连那本朝名相王旦亦不能免俗,官人生前作恶,但最是信佛,死后火葬,才好超度亡灵。”

那婆子心下不以为然,只觉西门庆拜佛简直是荼毒了大日如来,但想来我佛中亦有欢喜佛本尊,便也不好说什么。

那玉箫却在边上娇声道:“大奶奶,若是往日,这般做亦无可厚非,可现如今朝廷要教化万民,学那《五礼新仪》,如今老爷走了,盯着咱们大奶奶寻思着欺辱的不在少数,万不可授人以柄。”

吴月娘虽不喜玉箫,却听得心中一凛,这担心大有道理,若是自己犯了朝廷的礼仪,定会有人告发,那县令如此贪财,定要勒索,若是如此,还不若按了规矩好好为官人大办一番才是正经,这份家业万不可在自己的手里败落,等腹中儿子长大,才好重振家声。

当下缓缓点头道:“玉箫说得有理,如此,明日你便去请那僧道。左右都要风光大办,现下发引下葬日近,你便去雇佣大轿两顶,小轿四顶,车四辆,共用大小络子若干根,用珠儿线若干斤,装扮起来。”

那婆子应命退下。

玉箫与迎春对视了一眼,看出彼此的得意。

刚才那玉箫的建议不过是为了掩吴月娘的耳目,叫她以为一切如常,不对两人起防范之心。

现下看来,吴月娘一无所觉,这可真是个蠢女人。

吴月娘吩咐过这些事,丫鬟婆子走了个干净,迎春便托着食盒走上前来,俯首娇声道:“大奶奶,夜深了,还是喝碗参茸粥暖暖身子提提神吧。”说着,眼圈一红,又道:“好歹奴婢服侍了老爷夫人一场,现如今要走了,远去东京,今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着,就让奴婢多服侍奶奶几日吧!”

吴月娘皱了皱眉,心中却有些感动,把那碗用太平兴国二年的窑烧青花瓷碗盛了的参茸粥端起,在嘴边轻呷了几口,便放下了,却丝毫未见春梅眉宇间的喜色一闪而过,只淡淡道:“你且下去吧。”

“是,”迎春恭声道,便柔顺地转身退下,那蜂腰隆臀摇曳出步履间的妖娆婀娜看得吴月娘大感厌恶,方才些微感动立时不翼而飞。

虽说自家男人的死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家里的这些狐媚道子却没一个好东西,西门庆这人虽好色,却不喜强迫别人,他早宣称硬来无甚味道,两厢情愿方才甘美,故此多年来只是勾引,却不动强,至于弄回家里性虐,那是另一回事情。

自古苍蝇不抱无缝的鸡蛋,这迎春与玉箫若不是烟视媚行的小妖精,自家男人哪会食髓知味,不肯放开?

如今自家男人走了,要保住这份家业,不得不走走自家男人生前巴结的蔡太师的门路,这迎春与玉箫正好做了人情送去,这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何况也是为她两个找了个好归宿,总比守着自己在阳谷终老强,也算是对的起她们了。

原本此事应早已成行,却不想来保诸多推诿,定要等到自家男人发丧安葬后再走,美其名曰顾念主仆情意。

这等屁话吴月娘哪里会相信?自家男人一死,这起子趋炎附势的恶仆暗中占的便宜还少吗?自家男人尸骨未寒,一个二个携了金银,没了踪影,但如今家中男仆只剩这个来保,万事也唯有靠他了。

拖吧,等着自家男人入土,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吴月娘又拿起那碗参茸粥,才要喝,却突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听使唤了似的摇晃起来。

青花瓷碗坠地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又远得好似天边滚滚炸雷。

不对!

吴月娘大吃一惊,用手努力扶着桌角,脑海里闪过那碗参茸粥,心知自己被算计了。

冷笑声传来,吴月娘费力的转头看去,只见身边的玉箫俏脸上满是轻蔑的煞气。

“为什么……”

吴月娘心里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身子一歪,向地面滑去。

在意识丧失前,吴月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怀了孩子……

玉箫轻快地上前扶住了吴月娘,娇声道:“迎春,你个死丫头,教我一个如何扶得住这一大一小?”

娇笑声传来,迎春娇躯出现在厅外,笑道:“亏你每日吃那么多的白饭,还嚷着自己无力搀扶,你是娇小姐,我就是粗笨使唤丫头吗?”

玉箫笑骂道:“不过要你搭把手,哪里就会引来这许多闲话?你倒说自家娇嫩,谁不知你最会做戏,否则才刚怎的那眼圈说红便红?哪次与来保爷戏耍不是你最来劲儿?恨不得把那床榻拱塌?若换了我,早便叫苦吃不消,哪里像你,偏会白日里矜持,……”

“啊呀,小浪蹄子,想是你要死了,夹三夹四,这么多的风话?仔细皮子紧了,看我不掐你?”迎春俏脸一红,便要动手。

玉箫连忙道:“正事要紧,且先把这贼贱人扶到她房中,才好要张二官下手。”

迎春也不敢过分喧闹,闻言点头,二女便扶了吴月娘走向外面。

二女才走,却从那西门庆灵位后的帷幔处多出两人,年纪一老一少,身材一高一中。

赫然正是郓哥儿与乔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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