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歌!”见血冷凝越去越远,胡满多多急了,大喊出声。可是血冷凝离去的背影无比坚定,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的意向。
“多多……”莫铁上前,轻轻拉了拉胡满多多的衣袖,想拉过她的注意力,提醒她远在苏州还有一个失明的胡林甜甜在等她,私心的想血冷凝就这样离去,再也不会和她们有交集。
“血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胡满多多却出乎意料的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她向血冷凝离去的方向狂追过去,嘴里一路高喊着,“我错了!我不该发脾气!我知道血哥哥是为了救我,怕他们伤了我!血哥哥,回来,你回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血哥哥,求你不要生我的气……”她泪眼模糊的往前冲,结果被一只断腿拌倒,倒在了血泊中,泪眼模糊中突然看到一个脑袋,死不瞑目的大眼似乎正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有着无尽的怨和恨,胡满多多骇得再次发出惨叫,“啊……”
已经离开很远的血冷凝突然像阵风般卷回,大手一伸,将胡满多多提起,用力往后一甩,将胡满多多甩到了莫铁的脚下。
“多多,你没……”你没事吧,这句话还没有问出来,莫铁便看到胡满多多猛的由地上爬起,再次冲向血冷凝,这一次,血冷凝没有转身离去。
“血哥哥……”胡满多多冲上去,猛的将血冷凝抱紧在怀里,哆嗦着道,“求你不要生气,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你说过的,答应过我的,要照顾保护我啊!你不要不管我,我保证,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再也不大声对你说话……”血冷凝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莫铁叹息,在感情的世界里,虽然永远没有公平可言,但胡满多多和血冷凝之间感情的天平倾斜度却太过分。深陷不可自拔的胡满多多,一旦知道血冷凝是妖魔之后,能否承受得住真相?或者,也能够承受吧,但一定会很痛苦。血冷凝若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妖倒好,可他偏偏心肠狠毒。
“我是魔……”血冷凝终于开口。
“你不是!你不是!是我说错了,错怪了你,对不起!”胡满多多立刻摇头,摇得眼泪横飞。
“多儿,离开吧,你,不适合跟在我身边。”血冷凝缓慢的开口,他的血腥太重,而胡满多多,却极度的惧怕血腥,厌恶血腥,石尘说得也许没错,他是妖魔,生命没有尽头,而胡满多多只不过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他们之间不存在永远,早晚有一天要分别,就算他可以去寻找她的来世,但来世的胡满多多,岂会和今生的胡满多多毫无区别?失去胡满多多之后,他陷入永恒的孤独和追忆并不可怕,但一旦让胡满多多知道他是妖魔的真相,胡满多多如果痛苦甚至绝望的逃离,那么他和胡满多多之间,连唯一的美好回忆都无法留下。
“我适合的,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我可以为你改变,让你明白我是适合你的。”胡满多多哽咽着,手脚并用的圈紧在血冷凝身上,将头埋进血冷凝的怀中,打定主意死也不松手。
莫铁慢慢走上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样的胡满多多让她担心。
血冷凝闭上眼,漫无边际的冷意便笼罩在了四周,仿佛寒冬突然提早来临。
莫铁咳嗽两声,然后硬着头皮开口了:“嗯……咳,多多,血歌,我们先离开这里,其他的,再说吧……”这个地方太煞风景,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可能有好的心情。
血冷凝冷漠的看着莫铁,仿佛想看透她的心思。
“我想,多多浑身上下都沾了血……她应该换套衣服。”莫铁虽然头皮发麻,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换套衣服,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真正要做到,就一定要下山。
“好。”血冷凝回答,抱起胡满多多便朝前走去。莫铁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血哥哥,”胡满多多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知道血歌暂时是不会扔下她了,心情慢慢恢复过来,“这些人……要不要先安葬了这些人……否则被人发现报了官……”胡满多多想,这么多人的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虽然她伤心血歌的无情和杀人不眨眼,但私心之下,她更不愿意血歌因而从此必须做个逃亡天涯的人。原来,自己也是非常无情自私的,胡满多多暗想,也为这种认识而惭愧懊恼。
“没有必要。”血冷凝回答。知道胡满多多一心一意的想要保护好他,怕他受到伤害,血冷凝感觉自己的心微微的又痛了,而痛楚之中,又带着奇异的柔软。他不是无心吗?为什么却能感觉到有心在痛,有心在柔软?血冷凝低头看着胡满多多,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冰凉的眼神,暗藏了一份温柔。
他们终于下山,进了一个叫布谷村的村子。
村子不大,人口也不多,居住得也不那么集中,最近的两户人家大约也相距百来米,而远的则有五六里来地的样子。
座落在深山里的村子,看来和外界是没有多少联系了。而血冷凝选了一处最偏远的人家,然后掏出一锭银子,言明要在他们家打拢一日,并请户主割舍一件普通的农家女子衣物。那户人家虽然看到全身是血的胡满多多很是惊诧,但听了莫铁的解释,也就释怀了。
莫铁的解释是:他们遇上山贼,好不容易轻过浴血奋战才逃了出来。
“唉,几十年没有听说山贼出没了,没想到现如今……唉,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户主摇头叹息,把血冷凝三人引进了屋子,叫自家女主人赶紧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出来,又亲自整理了两间空房出来让他们住下。
在内室换好衣物出来后,胡满多多却说:“血哥哥,我肚子好饿。”
于是血冷凝又掏出一锭银子请户主夫妇弄点饭菜过来。
因为全身痛楚得厉害,再加上莫名其妙总是突然回想起血冷凝杀人的那种血腥场面,莫铁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喝了一点汤便放下了碗筷出了门。
院子里,那对年轻夫妻也在,男人在劈柴,女人则把丈夫劈好的柴拾起码好。见到莫铁出来看着他们发呆,女人便迎上前来,找了把凳子让莫铁坐下。
“姑娘,你的面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纯朴的村妇关心的问候道。
莫铁微微一笑,道:“受了点伤而已,慢慢的,自然就会好的。”
“姑娘受伤了啊?等自己慢慢的好那要受多少罪呀!我看不如让我家大虎跑一趟乐庆村,请个大夫过来替姑娘瞧瞧?”年轻妇人热心的道。
“乐庆村?”莫铁扬眉,“难道布谷村没有大夫吗?那你们村里有人生病,岂不是很麻烦?”
“没有呃。”少妇摇头,脸上笑容略带羞涩,“姑娘,不麻烦啊,只要翻过两座山头,就是乐庆村了。”少妇手指向往西走的两座大山,“我家大虎脚程不慢,来回只需一个时辰呢。”
“谢谢你,不必了。”莫铁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准备回房,一转身,便看到血冷凝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自己。莫铁愣住,血冷凝的目光中,有对她的不满,非常明显。
血冷凝冷瞪了她一眼,向她走来,却绕过她,准备往外面走去。
“血歌,你……”莫铁赶紧开口,转回身看向血冷凝,她不知道血冷凝为何突然外出,难道他不改初衷,还是决定弃胡满多多而去?想到这种可能,莫铁不知道是期待更多,还是遗憾更重。
“多儿说你受伤,所以没有食欲,要我去河里捞条鱼来炖汤给你补身体。”血冷凝知道莫铁的疑虑,冷冷开口。
感动在片刻间充斥在莫铁全身,想到血冷凝是为了胡满多多对她的关心而吃味,莫铁又想笑。
“血哥哥!”胡满多多突然奔了出来,一把拉住血冷凝,死死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才喃喃出声,“你要早点回来。”眼神里却分明在说:你不要趁着去捞鱼而一走了之。
“嗯。”血冷凝点头,转身走出篱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