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胜听到之后,喃喃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呆呆地看着前面,突然低下头,傻傻地走出门去了。回到连驻地,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声不吭的。
石子的后事是老马主持的,作为在战乱中的稍微和平的瞬间,石子还能有一个小小的追悼会,曾司令亲自给石子致了追悼词。高正胜和梅映月都出席了追悼会,但是他们之间坐得远远的。追悼会结束之后,高正胜自己埋了石子,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给他修了块石碑。
梅映月的情绪也很低落,是她主持的手术,但是手术像是失败了,至少结果是不良的。她平时对石子就非常地喜爱,连被他叫了那么久的师娘都可以忍受。但是当她知道自己的双手无法救活石子的时候,给她的震撼一点也不比高正胜的小。
高正胜很快投入到工作去,训练士兵还是一样地训练,只是冷漠了很多。直到几天后,朝鲜支队来了情报,滦河西边的日本京北顾问团约200人越过滦河,向滦东方向开进。曾司令估摸了一下,这京北顾问团向来不往这边走,一般都是组织伪军打晋察冀军区的,这个时候派这么少兵来这里,定然有古怪。于是不敢移动赵先远的直属营,只是命令朝鲜支队和高正胜的加强连向西边进发,预防鬼子抢占河岸,趁机运兵攻打滦东。
高正胜这是铁了心了,石子牺牲之后他没有睡过好觉,总想着杀多几个鬼子来祭旗。接到命令他带着全体的人员就出发了,一直赶到滦河东岸和朝鲜义勇军支队副队长李承忠部会合。李承忠认为,这些鬼子都是想轻兵兼道袭击滦东,所以建议坚守住,等待鬼子找不到机会,自然就会退去。高正胜则认为,这些鬼子那么少人,现在不赶回去,万一和别的鬼子或者伪军连成一体,到时候就很难消灭了。虽然这鬼子人数少,但是也是放在根据地边的一根刺,不拔掉它不舒服。
于是双方协定不统一。当天晚上,八路军营里就听到了鬼子那边移动的声音。李承忠和高正胜带着少许兵马,前进几里路去探察,却发现鬼子真的是在往这边运兵。李承忠命令部队向滦东边移动,准备进攻鬼子的时候,鬼子却率领部队,径直向滦东进军了。
高正胜心想不好,这鬼子定然是知道了滦东的兵力布置,知道了这里既然有这么多的八路军,就说明了滦东的司令部已经没什么兵力了,所以虽然只是带着一百多人,也敢往滦东开进。估计这和筱原华子逃跑的事情也有很大的关联。于是高正胜决定率领加强连尾追这个顾问团的鬼子。
李承忠没法配合作战,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有大量的伪军越过了滦河,李承忠必须堵住这个口子。于是高正胜命令张海殿后,自己带着高射炮的一排和雷子兰的三排追击鬼子顾问团。
对于追击鬼子来说,时间是最紧要的,幸好鬼子这次是轻兵越河过来,根本就没有摩托化部队,全军都是依靠步行前进,而高正胜的一排,却有三个班配备了自行车,高正胜的警卫班也是全体配备自行车,这一来,高正胜很快和鬼子的后军交上了火。
鬼子的军官就是那个救了筱原华子的人,叫三岛秀夫,是个中尉。他从筱原华子口中得知八路军滦东兵力空虚,于是在运兵成功后,他不顾大家的害怕,孤军深入,往滦东进发。并且布置了暗兵,只要有八路军有人追击,则两路兵马联合在一起,首尾夹击。这一战术深得中国传统兵法的精要,看来这个鬼子也不是盖的。
高正胜自己领着前军共八十人左右赶上了鬼子的后军,鬼子被牵制住,正没法往前走的时候,八路军的后面开始传来鬼子的呐喊。高正胜回头看,只见后面的枪炮声比这前面的更激烈。
高正胜举起铁枪,大呼道:“同志们!现在能战则生,不战则死,战胜则生,战败则死!大家一起抽出大刀,和鬼子决一死战!”说完,第一个踩动自行车,冲入前面的敌阵。八路军见连长这样,哪能不一鼓作气?四十多名八路军踩着单车冲进鬼子的队伍,鬼子马上就被冲乱了。这个时候又是晚上,夜战能力差,没有重型武器的鬼子,根本就无法拦住八路军的进攻。高正胜更是一见到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四十多斤的铁枪就直接往鬼子的头上或者肩上砸去,所到之处鬼子挡都挡不住。只一会儿功夫,鬼子们被打得七零八落。
三岛秀夫见这种样子,马上就带着残兵向北逃窜去了。高射炮想追,高正胜喝止了他们,说:“张海那边现在危险着呢!我们赶紧回援!”
张海这边承受着一百多名鬼子的攻击,形势十分严峻。幸得在最紧急的关头,高正胜率领从旁边斜插过来,和张海两面夹击鬼子,这帮鬼子见八路军的抵抗这么坚决,以为八路军是有备而来,已经吃掉了前面的部队,于是只好匆忙撤退到滦河边上去了。
高正胜收军回去和李承忠会合。李承忠知道高正胜灭了鬼子五十多人之后,急忙谢罪道:“今日幸得高连长奋勇杀敌,不然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李承忠料敌不正,惭愧啊!”
高正胜呵呵笑道:“鬼子这次过来,没有带重武器,加上赶夜路,这是他们守备弱,被打败了不算功劳。明天我们就去把滦河边上的那股敌人一块消灭了!”
第二天,八路军并没有进攻,因为八路军有个良好的传统,就是打夜战,大白天的去和人家打什么呢?这里是滦河边,从滦河向东一直延伸了好几里地才有小山,八路军就守在这个小山上面,占了一点地利。至于鬼子那就是直接在河边堆上几个沙包当掩体而已。双方的情况一看就知道。
高正胜和李承忠在山上看下去,这股鬼子大约两百人左右,昨晚被打死打伤的约七八十人,看那衣服,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伪军,看来实力不怎么样。相反八路军这边有加强连一百多人,朝鲜支队两个连两百多人,要不是敌人的机关枪架着的话,他们早就冲过去了。
高射炮不停地走来走去,拿两个大拇指瞄准对方的机枪位置,边瞄边摇头。高射炮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你干嘛啦?就这样的敌人你还想使用迫击炮啊?”
高射炮说道:“鬼子的装备虽然都是轻武器,但是守备的阵势很好。你看看,这四把重机枪正好覆盖了各自的前面,只要机枪手还在,敌人要想突破防线一点也不容易啊!”
高正胜嘲笑着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会看阵势了?我告诉你啊,鬼子昨天的阵势的确很好,但是今天嘛就输定了。知道为什么吗?昨天他们布置的时候,把机关枪架在前面,旁边都是用步枪守卫代替,今天呢,把机关枪平均分布在四个位子,就说明了他们的老大不懂得军事!”
高射炮越听越糊涂了:“不是把机枪平均分布更加好吗?”
高正胜哈哈大笑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鬼子背河作战,后面与斜后方那是肯定安全的,前面和侧前方才是敌人进攻的重点,但是他们这样布置,就把大部分的火力覆盖范围放到了我们根本不可能进攻的角度去了,正面的防守则大幅度的减弱。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鬼子连迫击炮都没有,又减少了那么多的火力覆盖,哪里打得过我们?取胜之道只在今晚而已!”
滦河边的阵营,伪军的头目、伪满洲军连长童执看见昨晚激战之后,连鬼子的统帅三岛秀夫都不见了,于是就和鬼子现在的统帅山本商量:“听说八路军擅长夜战,我们要是在这里守到夜里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八路消灭。不如趁现在渡河回去吧?”
山本大骂一声:“八嘎!”他指着童执的鼻子说:“你的,狡猾的!大日本皇军誓死打败所有的敌人!不怕八路的!”
童执心想,这个鬼子是要在这里等死呢!自己可不能这样,于是偷偷地和手下商量,先控制好船只,等八路军什么时候打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下就渡河回去西岸,谅八路军也没能力渡河去抓他们。
很快就到了夜里,但是这回鬼子很清楚,八路军肯定要来偷袭,于是他们都全副武装守着,不敢睡觉。高正胜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知道鬼子又准备,叹口气道:“高射炮,给你四颗迫击炮弹!”
鬼子正准备着八路军什么时候会进攻,只听得一声炮弹划过夜空的声音,四枚炮弹落在了自己的阵地上,前面的两架机关枪被击中了。接着,只听得一声八路军的冲锋号,八路军潮水般的涌来。高正胜手拿一把歪把子轻机枪,冲在最前面,不停地扫着,很快为八路军压制了进攻的方向。高射炮、张海、雷子兰三方兵马,冲进鬼子的阵地,见人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