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周正甩下她走了,吓得她说话都没有正声了,她带着哭腔向周正祈求道:“大哥,你行行好!把菜给俺留下吧!俺起早贪黑地干十天半月的,也挣不上这车菜呀!刚才是俺说错了话,请你大人不见小人怪,饶了俺吧!”她小跑哦着追了几步,看着追不上了,便索性不追了,蹲在地上哭开了。
周正赶紧刹住车,笑着回过头来,喊道:“我刚才逗你玩呢!快过来说给我,你在什么地方住。”
她抹着眼泪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周正看着她的狼狈样,觉得挺可笑,心说,这就是你说我心数不正的下场!他指了指后面车厢的边沿说:“你坐在这里吧!”她说:“我跑就行。”周正说:“你的两条腿能跑过我的三个轮子吗?刚才不是赛过了吗?快点,节约点时间!我还没吃晚饭呢!“她无不担心地说:”若是把你的车压坏了咋办啊?我那车光拉了这些菜就被压趴下了,别说再坐上一个人了。“
周正看了她一眼说:“我这车是老‘济南’,你那车是什么玩意啊?车架可倒是苗条,却不经压!现在出的这东西,是要好看,不耐用!”她坐在车沿上,对周正有了重新的认识,便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多费力了。”周正扭回头说:“下点力没啥,不受冤枉就行!”
她没再吱声。
周正明显感到,她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觉着,为了减轻她的恐惧感,必须和她多说些话,进行一下沟通,减少她的心理压力。他没话找话地说:“你的小孩多大?”她还是没吱声。他接着说:“你回家这么晚了,你的小孩不闹吗?”她没好气地嘟噜道:“俺还没有孩子呢!”周正听了她的话,心说,你在这里装嫩呢!他的一番好心,没想到得到一句很不友好地回敬。他不再说什么了,再说他觉得正饿得慌,已没有心绪和她磨牙了。只好一门心思地蹬车。
十多分钟后,他在她的指引下,拐进一个小胡同,在一个大铁门前停下车。她不待车停稳,急忙跳下车推开大门,拉开院子里的灯。她说:“把三轮车推进来吧!”
周正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宽度,打正方向,她在后面推着,三轮车走进院子。她不急着卸车,打开屋门进了屋。过了一会,一个烫着时髦发形的年轻姑娘从屋里走出来。周正抽着烟问:“刚才那个女的,是你姐,还是你妈?快叫她出来卸车。”
年轻女子红着脸婉尔一笑,沙哑着嗓子说“你的眼力也太差劲了!给,不用找了。”她说着递给周正十块钱。
周正笑着说:“你真让我看走眼了,原来你这么年轻呀?你把钱收回去,我早说了的,我不要钱!”他扔掉烟头,抱起一袋洋葱问:“放在什么地方?”
她说:“放在屋里的西北角吧!哎,没想到我也看走眼了。”
周正走进屋,放下袋子,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吸了一口气,细品之,除了一股青菜味以外,还有于小洁、小丁屋内那种特殊味道。
菜卸完了,周正跨上车要走,姑娘忙挡在车前面说:“你不是饿了吗?吃了饭再走吧!”
周正说:“家里等着我呢!回去的晚了,家里的不放心。”
姑娘迟疑了一下说:“你等一会!”她说着跑进屋,拿出几根火腿肠递到周正手里,“先吃点这个救救急吧。”
周正推让着说:“吃了你的,我就不算学雷锋了。”
姑娘大声说:“你必须得拿着,你若是不拿着就是不原谅我当时说的那些话,这将使我懊悔一辈子!”
周正笑哈哈地说:“一句话,何必当真?你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就收下你这些东西了。”他接过东西,用力一瞪三轮车,车子出了院门,“咣当咣当”地拐出小胡同。
周正一路狂蹬。这时的马路上几乎没有了车辆和行人,宽宽的大马路成了他的三轮车专用车道。就连排着整齐队列的路灯也让他独自享用。十多分钟后,他刚要从大马路上往小胡同里拐,边看到胡同口有两个翘首张望的身影。虽然胡同口光线昏暗,看着那两个身影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本能地把车停住了。细看,哦!原来是于小洁和小丁。心里不觉热乎乎的。
小丁快人快语,对周正质问道:“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周正笑着说:“怎么是你们俩呀?我当是两尊望夫石呢!”
小丁一巴掌拍在周正的背上,娇嗔道:“你说谁呢你?!简直是胡言乱语!”
周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于姐,没说你。”
于小洁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往胡同里走去。周正不自觉地吐了一下舌头,蹬着车追去。他追上于小洁后,小声说:“你们坐在车上,我蹬着你们吧?”于小洁不理他,也不给他闪道,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性,慢慢地走着。这样既走得慢,也影响情绪。周正想了一会,急忙跳下车,冲到她的身后,猛地把她抱起来,放在三轮车上。他还嘟噜道:“有夫人专列不坐,你傻了吗?”
于小洁娇羞地捶了他一小拳,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个流氓,也不怕小丁笑话!”
小丁起初也想坐到三轮车上去,但一听到周正说这是夫人专用车,怕引起误会,不好意思坐了。于小洁看到她的异样表情,忙招呼道:“妹子,你怎么不上来呢?”
小丁打趣道:“这是人家周某人的夫人专列,我上去掺和什么?”
周正赶紧说:“小丁,你这随从是怎么当的?还不快到车上去陪夫人?”
小丁爬上车,坐在于小洁对面的车沿上。周正喘着粗气在黑洞洞的胡同里左拐右拐,晃荡着前进。
小丁说:“我和于姐,不是很沉呀?咋累的你张口气喘的?”
周正说:“还不沉?你们两个千斤(金),加起来有一吨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