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一拍我肩膀,喜道:“到底是兄弟,就是了解我。古处州就是现在的丽水市,我们去当地翻翻县志,对对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赵怀礼的陵寝。他是一方知府,肯定比荒坟野冢容易找。”
我摇了摇头,继续打击他:“你太天真了,不说别的,光两点就足够让你美梦成真的几率为零:第一,古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赵怀礼哪怕一生都任处州知府,也不可能葬在处州,他家人必会携灵柩返回故乡。第二,这册古卷不像入过土的,也就是说不仅我们看过,我们的先人也有可能看过,你能保证他们看到之后不会起和你一样的念头,先我们一步去倒赵大人的斗吗?”
大胖被我这么一说,有些无言以对。但他是个不信邪的人,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拍着桌子对我道:“不管怎样,这册古卷是落在我手里了,我非弄他个水落石出不可!梨子,跟我一起去丽水吧,我们的团队必须有个鉴定师。我不信任那群老头,你来担任这个位置再合适不过了。”
想不到大胖也能说出如此豪气的话,竟让我有点心动。是啊,对于未知的古代事物,怀着弄他个水落石出的精神,不正是一个优秀鉴定师所追求的吗?
不过我还有一点顾虑,就是工作的问题。好不容易劫后余生般地回到学校,又要请假出去,只怕不太好。
“哈哈,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和北清学院的几个领导都很熟,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大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从文件袋里取出几张照片递给我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去丽水期间月薪一万,不满一个月的按一个月算。你是我兄弟,可不能让你吃亏了。”
我刚接过照片,听到这句话立刻定住了,踌躇道:“这钱……”
大胖知道我性格,打断我的话说:“得了吧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看看照片吧,还记得他们不?”
我翻了翻照片,一共有三张,都是我大学时代的室友。第一张是一个看起来土得掉渣的男人,戴个眼镜,皮肤微黑,脑门很光,貌似有早泄……错,是早谢的嫌疑。此人名叫老笨,极其博学,知识比百度知道还丰富,我一向很佩服他。第二张是个矮个猥琐男,绰号阿三,原来是小偷行当出身,开锁功夫在江浙一带的道上很有名,后来不知为什么金盆洗手跑来读大学了。第三张是个身材结实、肤色黝黑的家伙,因为姓邱,我们都叫他小邱。他的家乡盛产煤矿,由于开采技术落后,大多需要人力。小邱从小就是乡里数得上号的挖煤好手,人称“邱一铲”,好像毕业后仍旧回家乡挖煤去了。
“给我看这些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是团队的一部分?”我疑惑地看着大胖,等候他的答案。
大胖笑道:“是啊,不错吧?都是熟悉的同学,即使没有倒斗老手,办起事来也肯定比那些野队要强。我已经把他们都集中过来了,现在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里。”
我点点头,倒斗活动虽说屡禁不止,但也是法律明文规定的违法行为。我并不很在意这些官家规定,几个兄弟一起干,怎么说也比那些靠利益组成的盗墓贼团伙要稳妥得多。
“那就这样了,我们现在去香格里拉大酒店和老同学聚聚,分开这么久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帮你处理好。”大胖拿起大得跟个鸡腿似的车钥匙,和我一起走下商务大楼。
坐大胖的“别摸我”来到岳王庙边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见到了分别许久的老笨、阿三和小邱。几个大学同学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一番插科打诨。大胖给我们定了第二天的车票,让我们在杭州再休息一晚。
可我们几个根本没休息的意思,叫了几箱啤酒和烤鸡烤肉,把个星级酒店的客房糟蹋得如同猪圈,算是重温了一次大学生活。其实我们五人都心照不宣:此次处州之行完全没有目的性,和大胖出资公费旅游差不多,也没必要搞得那么正规。除了小邱打洞趁手的精钢铲外,几乎没带任何专业的设备。
一夜疯狂过后,我们坐上了通往丽水的汽车。浙江高速公路系统发达,司机又玩命,不到三个小时就到达了丽水。这次我们不能住高级宾馆了,在市区一个偏僻的街道租了两间小客房,在别人的地头上可得低调行事。
在小旅馆内我们商量了一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最终决定还是从县志入手,查查大明宣德年知府赵怀礼的事迹。
我和老笨长相比较斯文,于是被指派为“县志查阅行动”的主力,前往丽水市图书馆查阅县志。
县志不是什么隐密的东西,我们办了张阅览卡,直接拿到了纲要和明朝部分的县志。纲要上写道,隋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建处州,592年改为括州,607年改为永嘉郡。唐朝武德四年(公元621年)复改为括州,779年改为处州。元朝至元十三年(公元1276年)改为处州路,1359年改为安南府,随后改为处州府。明朝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起,处州府辖丽水、松阳、缙云、青田、遂昌、庆元、宣平、云和、景宁10县。1911年辛亥革命后设立处州军政分府。民国元年(1912年)撤销处州军政分府,先后由瓯海道和丽水、第九、第六、第七行政督查区管辖,辖丽水、松阳、缙云、龙泉、庆元、宣平、景宁、云和8县。1949年5月解放,10月设丽水专区,1952年撤销专区,各县分别划入温州、金华、衢州专区管辖。1963年5月恢复丽水专区,辖丽水、青田、缙云、遂昌、云和、龙泉6县。1968年改称丽水地区,1978年设立丽水地区行政公署。其中:1973年恢复庆元县,1982年恢复松阳县,1984年设立景宁畲族自治县,1986年撤销丽水县,设立县级丽水市,1990年撤销龙泉县,设立县级龙泉市,2000年撤销县级丽水市,设立莲都区。2000年7月19日撤销行署建制,设丽水市,辖莲都区、龙泉市和缙云、青田、景宁、云和、松阳、遂昌、庆元七县。
除了“隋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建处州”外,并没有特别重要的线索,我们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明朝部分。其中宣德年知府赵怀礼的内容不少,不过大多是描述他的政绩,至于五十寿辰和死后所葬的地点却只字未提。
虽然县志里没有我们需要的直接证据,但至少有一点对我们是有利的――赵怀礼死在处州任上。这句话把原本“光两点就足够让你美梦成真的几率为零”变成了“光两点就足够让你美梦成真的几率为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在丽水找到赵怀礼的坟冢也并非不可能。
我们带着这个结论回到小旅馆,可对活动进程并没有什么帮助。丽水是个多山的地区,大大小小的山成百上千座,如果没有确切位置,我们是不可能一个一个山头地毯式搜索的。
大胖倒是挺想得开,说暂时没线索就明天再找吧,带着三个家伙打起了双扣。我不喜欢打牌,就跑到隔壁蒙头睡起了午觉。
一觉醒来,差不多在晚上七点,这次睡眠质量不错,旅途的劳顿一扫而空。我去大胖房间看了看,几个白痴正打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吃晚饭的意思,只好自己跑出小旅馆,上街去弄顿晚饭。
丽水街头的热闹程度不输于杭州,灯红酒绿,人声喧哗,一家家饭店餐馆夹道而立,似乎哪个都好吃,搞得我不知道选哪一家好。对了,既然来到丽水,当然要选丽水最有特色的餐馆了。
我走进一家“处州风味馆”,挑了个临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份四乳鱿鱼、一份上汤素鸡、一份炒螺丝、一份豆腐丸子和一瓶啤酒,开始慢慢享用。
跟作者事先设计好的一样,正吃着呢,邻桌两个中年男子的闲谈不失时机地把我想要的线索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