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调侃我说,不,你应该是全厂的大英雄,在x宝,谁有种敢把老总铲下马?嗯,你那招应该是蒙古摔跤里面的绝招!
我苦笑一下,如果是你?
她说,这没什么啊,只是在不适当的场合摔了一跤,铲倒一个不适当的人而已。
我说,如果你还因为这一跤被贬去刷马桶?
她说,不会吧?!
我说,我明天开始刷马桶。
她说,真的?????那我要对x宝的管理层鄙视一下。
我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一百万分之一机率的都能让我撞上。
她说,你是指这件事吗?
我说,不只是这件事,而是很多事,太多太多。
她说,能说说吗?
我问自己,可以说给她听吗?
为什么要说给她听?渴望她进到我的内心世界吗?还是渴望她温柔的怜悯吗?抑或只是我想找一个人诉说,诉说我压抑在心灵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里的孤独、悲伤、恐惧、失望……来寻找一个灵魂的出口?
她说,给你说个故事吧。在很偏僻的一个小镇,传说有一个特别灵验的石佛,常会出现神迹,可以满足虔诚者的愿望。有一天,一个独腿青年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向镇子走来,居民们带着同情的回吻说,可怜的人,他要向石佛祈求再有一条腿吗?那个人停下来对他们说,不,不是的,我只不过想他帮帮我,如何在只剩一条腿的情况下,也能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断了一条腿都不能打趴那个人,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挫折?
他还有个石佛可以祈求,可是我的石佛在哪里?
我被赶出我原本最率意驰骋的战场,从此断了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认为的一条锦绣前程,一个一条腿都已跨入清华北大的宠儿啊,一夜之间沦落为混迹江湖的打工一族,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像被瞬间挖空了肺,常常在半夜里撕心裂胆地醒来,痛到深处竟是一种往往不能呼吸的压抑。
我在我的黑暗处忍耐我的伤痛,我在别人的繁华处遗忘我的繁华。
我可以忍耐,可我能遗忘吗?像一支正点着的香烟,当你魂不守舍的时候,它已经悄无声息地烧到你的手指,点燃你的痛苦,那一种十指连心的痛苦。
我说,你这个故事还算不错。
她说,那再给你说一个笑话吧。说有个新兵问连长,如果不小心踩到地雷怎么办?连长不耐烦地回答,咋办?踩坏了照价赔偿!
我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过去说,哈哈哈……其实我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笑话不好,而是我真的没有心情笑,更不用说笑出来。
她高兴地说,那心情好一点了吗?
我说,好很多了。
我心里在说,秋桐,我知道你想让我快乐起来,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快地快乐起来,我用一种残酷的活埋方式把我学生时代建立的骄傲与自尊无情地推到心底深处的那个万人墓坑,脚踏实地地从最底层干起,工作稍有起色,原以为x宝也有我的出路,但现在连这条路都被堵死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
她说,那我们明天去溜冰吧?
坦白说,我没有一丝一毫想溜冰的心情,但我无法对她说不,而且,如果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我所想遗忘的,那一定是秋桐的笑脸。
所以我很开心的说,好啊好啊。
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有溜冰的心情,但我有看到她笑脸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