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是那五月的温柔的近乎甜蜜的天,小镇也依旧人流熙攘,车水马龙。
荆有些倦意,满身旅尘,走上那依然不变的台阶,走进永远敞开的大门。接待员是一个年轻而冷漠的女孩,或者已经是女人,却已经不是去年的那人了。但他已经习惯了,不说什么,不问什么,因为他只是鱼。
荆收起放在桌面上的东西,看也不曾看一眼。四年的经验已经让他熟悉了这两样东西,一把钥匙,一张画着美丽的鱼的识别卡。接待员反而惊奇的挑起眉,大概她还没见过如此沉默,甚至连多看别人一眼也觉多余的人。
又一个人来了,荆转身向里面走去,他觉得饿了。
那人已经很好奇的问女孩:“唉?怎么换人了?刚才走的那人是谁呀?很呆呀!”
荆不屑的弯弯嘴角,看来是一条新鲜的鱼。身边不时有人行来或走去,他只慢慢走着,近乎漠然的走着。鱼是没有朋友的,也是生活的很简单的。厅堂里走廊的尽头是一条横廊,有着一间一间没有门的房间,只有一道道布帘挡住了视线。在这些房间里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可以做的。
荆习惯的在去年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掀起帘子走了进去。房间很大,很奢华,高床,矮几,壁灯,银器,华丽的浴室,精美的装饰,处处显得舒适温馨。
他走进房间,稍愣了一下,那张花团锦绣的床上已经坐了一人。
一个男人,很俊的一张脸,黑色的长发瀑布也似的垂到床上,眉浓浓的,鼻子挺而直,嘴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却闪着银色的诡异而冰冷的光芒。一件文气的武士服,依然掩不住他的危险与狂野。
两人冷冷的对视着,互不相让。
那人笑了,脸上立刻放出炫目的光芒,令荆的心动了动。
那人打量着荆。同样的黑色长发垂在身后,一件中式的黑色上装,盘蜒着一条金龙,尖削的脸上眼睛是深蓝色的,淡淡的没有一点感情。唇却是红红的,诱人的抿着。
那人笑容深了,盯着荆的红唇问:“你怎么不走过来?”
荆慢慢走到床边,俯下身看着那人,有些嘲弄的道:“真搞不懂上面的人怎么挑选的,竟把你这样的家伙也笼络了来,你如果去当明星,一定大有发展。”
那人伸出手,手指修长纤柔,他拍了拍荆的脸笑说:“你还不是一样,男人的身体,却有一张女人的脸。”
荆自嘲的抓住那人的手放在鼻端嗅了嗅说:“还有一颗女人心呢!辰,你居然没死,真是太没天理了。”
辰抽出手去,转了下手腕说:“把你的枪让我看看。”
荆没置可否,从腰间拔出佩枪想也不想递了过去。
辰端详着那把枪。湛蓝色的枪身雕着细巧的花纹,造型很别致,枪管长而直,枪柄斜斜的沉沉的,镌了一朵半开的茶花,一看就是古董级的上等货。保险打开,弹夹已经上好。辰阴阴一笑,反手快速把枪抵在荆的下巴上,把他逼得头挨在墙上,和美丽的墙纸亲密接触。
辰很是毒辣的说:“这颗美丽的脑袋如果变成了烂西瓜,不知还有没有人认识?”他脸色忽得变了,头偏了偏,定定注视下巴下凉凉的枪口,抓枪的手有些湿漉漉的。
荆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说:“小心。我手上这支,子弹穿过你的头,还可以击中二百米之外的目标。不要看它小巧玲珑,穿透力可是很强的。如果我没有准备,怎么可能把枪交给你?”
辰把枪轻轻向上顶了顶,迫得荆仰起了头,问:“你说我们现在要怎样呢?荆。”
荆毫不松懈的看着辰。两人僵持着。
门帘忽的一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走了进来,轻轻的像对待两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似地说:“又拼上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长大呀?别玩了,我已叫了东西,快走吧!”
两人同时收枪。辰把枪甩给荆,站了起来。
荆把两把枪收好,一言不发。
辰对那女人点点头:“漠雅,你也来了。”
漠雅有些苦涩的扯动了下嘴角,却没说话。
三人走出房间,向位于二楼的餐厅走去。
餐厅的装饰自也是一流的,人满为患。但是从表情上就可看出差别。
荆扫了那些高谈阔论的新人,淡淡的说:“真好。”
辰抱着双臂,不屑一顾。
三人走向老位子,却发现已有人占了。荆不悦的挑起眉,看着那个人,一个女人,自以为美丽的顾盼生姿。低胸的上装,紧紧的窄裙,曲线毕露,一张檀口性感的张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辰和荆,对漠雅却流露出明显的敌意。
荆手摸向腰间,辰按住了他,笑的炫炫的道:“荆,对待女孩子要婉转一些的。”他轻轻从从怀中拿出识别卡扬了扬,那冰冷的卡片露出冷冷的杀机。
女人看了看卡上的b9579的号码,瑟缩了,抖了起来,轻轻站起,不甘心的走了,临去时仍不无怨毒的扫了漠雅一眼。
三人就座。餐厅里竟有了一刻安静,为那抹仍旧存在的凄厉杀机,从辰和荆身上传出的。由于辰对那女人动了杀机,荆竟然挑战似地对辰露出深深的杀意。两人毫无退缩,意欲挑起刚才未完的战斗。
漠雅皱起了眉头,一拍桌子:“好了!”脸上冷冷的,很不愉快。
倏地,荆和辰两人同时对漠雅扮了个鬼脸。餐厅里的人同时呼出一口气压力陡失。一直不敢靠近的侍应生走了上来,仍惊惧不定。
漠雅把识别卡扬了扬,侍应生很快下去。她略有些无奈的说:“你们两个连吃顿饭也闹得不得安生。太嚣张了吧!小心点,可是有很多高手的。别惹麻烦。”
荆拿了一支烟,点上吸着,问:“辰,你什么时候到的?”
辰从他手里抢下烟吸了一口,说:“刚好赶在你前面。”又把烟递给荆。
荆不在意的接过又吸了一口,又被辰抢去了。两个人云淡风轻的你一口我一口吸着同一支烟,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