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气甚好，一片碧空如洗，犹如宁静的湖子倒置。

汉斯早早起床，拉开窗帷，对着刚冒出头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接着，他打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前，挨着凭栏的时候，恰好看到府内院子里两个人正对着架势。

“海杰尔，你在干嘛！”汉斯喊道。

海杰尔站着还是一动不动，稍里面那人则被迦南树茂盛的树叶遮住样貌，看不清是谁。

汉斯心里一紧，以为海杰尔遭遇不测，一个纵身，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城主府的主宅不高，汉斯住在最高的第五层，此刻一跃而下，落地时的冲击力着实不小。砰地一声，汉斯双脚下的草皮硬是被掀飞。他稳住身形，急忙跑向海杰尔，远远地望见与海杰尔对峙的竟是喀拉杜斯。

“海杰尔，怎么啦？”汉斯刚跑到海杰尔身旁半米，心脏立时像被人拽住一样，漏跳了好几拍。

斗气场！汉斯望着喀拉杜斯暗藏精光的眼眸，心里一惊，正要运用斗气对抗，压力又骤然间消失了。

海杰尔嘘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水，单膝跪地说道：“多谢前辈的指教！”

喀拉杜斯一笑，抚着衣袖说道：“不必！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是个剑师而已。”

海杰尔似乎对喀拉杜斯很有好感，闻言激动万分：“多谢前辈的鼓励！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到像前辈那样。”

“当然可以。斗气的修为贵在持之以恒！”说着，喀拉杜斯将目光转向汉斯，“年轻人，下次别这么冲动。以你的实力，贸然闯进别人的斗气场，很容易出事。”

汉斯一听，不服气了。自从得知自己无意中撂倒了个八阶战士，汉斯变得信心十足，认为自己的实力很可能已经达到大剑师的境界。眼见海杰尔都能支撑这么久，汉斯就不相信自己能菜到一进斗气场就出事。

“对不起，汉斯！”海杰尔歉意地向汉斯一笑。稍后，他解释说，刚才是与喀拉杜斯交流斗气心得，并将自己的观点复述了一遍。

海杰尔认为，斗气的修炼和魔法修炼完全不同。

魔法修炼是提高法师自身对魔法元素的感应能力和控制能力。虽然大部分法师体内都具有魔力，越是高阶的法师具有的魔力越强，但是法师的魔力不过是起着一种牵引的作用。这好比是药引，它本身并不发挥实际的疗效，然而如果少了药引，整剂药都将失去效果。

关于魔法的原理，通常的定论是以法师的自身的魔力来感应和控制外界的魔法元素。因此，法师动用的实际上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外在自然的力量。

斗气修炼刚好相反，是战士将外界的元素力量吸收，转化为他自身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修炼方法的不同，修炼者的斗气有可能带上一种或几种属性。但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一般只有战士传统的家族，才有专门的属性斗气修炼方式。

因此，与魔法师不同，战士的斗气所运用的完全是自身的力量。

一个初学者常常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斗气，而导致斗气外放的情况发生。资深的战士则不然，越是高阶，斗气越是内敛，像喀拉杜斯这样的高手，如不是与他交手，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实力高低。

对于海杰尔的观点，喀拉杜斯全部赞同。但在战士的战斗方式上，喀拉杜斯却认为战士一样可以达到大范围杀伤的作用，就像是斗气场。一个圣级战士的斗气场，最大影响范围可达至千米。

汉斯初次听别人谈论魔法和斗气的原理，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说道：“这么说起来，斗气和魔力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差不多吧！”海杰尔一笑，指着脑袋说，“以前听老师说，魔力的位置是在头部，能较好地保持住魔法元素的原来形式。斗气的位置则是在胸部和下腹部。在这里，魔法元素经过身体的转化，它的形式就被破坏了，只剩下混沌的能量。”

“有道理！所以法师被分成了好几系，而战士的斗气全都差不多。”汉斯沉思着，忍不住一拍双手，“这么说的话，七系魔法元素在本源上，是由同一种基本元素构成。”

“为什么！”海杰尔讶然道。连喀拉杜斯刀削似的脸上也微起了变化。

“你刚才说，斗气是被破坏了原来形式的魔法元素。”汉斯肃然道，“一个元素可以被力所毁坏，足以证明这元素本身并不是最基本的东西，而是由基本的东西所组成的一种结构……就像是水，因水元素所组成的结构不同，它可以是气，可以是冰，也可以是液体的水，但无论如何，水元素本身不变……简单地说，一物体可被分解，足以证明有更基础一级的组成物。等到最后，分解出了不可分解的那一元素，我们就可以称它为‘原子’。意即组成万物的基本元素。”

“但是一个物体难道不可以无限分解吗？”喀拉杜斯深以为然，却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们说一物体可分，意味着这物体当中有空隙，可以将它分离成两部分，或者更多。”汉斯比了个切割的手势，“那么如果一个物体无限可分，不就意味着这物体内的空隙无限大吗？也就是说，物体本身无限等同与空间。这本身符合事实吗？”

喀拉杜斯沉默不语，抚摸着迦南树的树干，许久才道：“那么《新约》中说，光明元素是世界的本原错了吗？”

“如果光明元素可以被分解，那么它毫无疑问就是错误的！”汉斯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答道。

喀拉杜斯的双眼转为迷茫，抓着树干的左手越来越紧，忽然大喝一声，震得嫩绿的阔叶像雨点般落下。

海杰尔慑于剑圣的气势，一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边还想拉汉斯暂时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不可能，你一小小的三阶战士，竟敢否定光明神的权威。”喀拉杜斯剑指汉斯，睚眦欲裂地瞪着汉斯，“你倒是证明把光明元素分解给我看看！”喀拉杜斯显是愤怒已极，话里竟有些无赖口吻。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汉斯玩弄着袖口，若无其事地应道。他生平最讨厌这种不接受理性分析的顽固分子。

事实上，汉斯猜测光明元素甚至不是由基本元素构成的二级元素，很可能是三级元素或者更高。

因为，光明系最重要魔法就是祝福、加持、复元等等。以光明元素的本身特性来看，不足以说明它为什么可以瞬间提高他人的魔力、斗气和身体素质。最好的解释是，光明分子较容易分解，从而容易形成各类恢复效果。

但如果真要汉斯在实际上证明，那可就难了，这个时代又没有精密的电子仪器，谁能看得到微小的分子结构。

喀拉杜斯一皱眉，杀气立增，空着的右手上不知何时竟握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

剑锋一指，瞬间缩地成寸，已抵着汉斯的咽喉。

汉斯猝不及防，瞅着冰凉的剑尖，身体里不可遏制地泛起寒意。

好快的速度！汉斯暗自惊叹道，生平第一次见到比林德还要快的剑速，这才是真正圣阶的高手的实力啊！

“我希望阁下能收回刚才的话！这会为阁下带来灾祸。”喀拉杜斯冰冷的眼睛直视着汉斯，而语气似乎还是在为对方着想。

海杰尔惊出一身汗，苍白着脸，急忙跪地说道：“前辈，汉斯只是一时失言，请您原谅！”

汉斯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双手抱胸，愣是挑衅哼了声。

喀拉杜斯的剑气立时又长了几分，在汉斯脖子上深深陷入。只要再半分力道，汉斯遍会血溅当场。

而汉斯却闭上了眼睛，身上的劲气暗中开始往一处迅速聚集，只等最后一刻来个两败俱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围的落叶被无形的斗气激得瑟瑟飞舞，而后又缓缓落下。

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声音响起道：“师父，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