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鬼子敬山头痛。自打出了冷山抗日军后,这一带又连着冒出了救国军、游击军等好几个抗日武装组织。而且这些组织武装自己的手法跟冷山抗日军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可一旦武装好自己后,他们的作战手法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投毒下药、挖坑设井、黑枪冷棒是花样百出。反正是什么可怕搞什么,怎么歹毒怎么来。不为别的,一切只为了多杀鬼子。就这段时间来,就已经有近百名鬼子被这些抗日武装变着花样,用各种方法给干掉了。伪军就更不用说了。具体杀了多少,谁也没工夫去记。反正这一带的抗日武装根本就没把这些伪军当回事,在这些人眼里,伪军最多算是活动的“军火库”。看着那近半千之数的伪军伤亡报告,鬼子敬山想不头痛都不行。头痛归头痛,敬山知道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熬过这一阵后,再一起算总账好了。伪军死了就死了,只要铁路线平安无事,自己也就算是保住了小命。
做完自我安慰的敬山离开了县城的老巢,他要去铁路线视察。因为从四天前起,已经有不明身份的武装在铁路线一带活动,还跟守备铁路的鬼子兵交过火。虽然只是伤了两个鬼子,但却是个危险的信号,鬼子敬山可不敢掉以轻心。
一路顺风顺水的朱五跟陈二在没有遇上任何麻烦的情况下,到了县城附近。当他们远远地能看到县城城墙时,陈二跟朱五分手了。陈二出山的真正原因,朱五多少能猜到一点。就他对陈二的了解,一旦这小子打定主意要去搞点什么事,估计任谁也拦不住。再说朱五也没打算去拦陈二,不就是想去搞几个鬼子玩嘛,又不是什么坏事。祸害鬼子总比让这小子祸害山里的自家兄弟强。自打陈二跟刘敏意那小子凑到了一块,山里的兄弟们就没安生过。耳朵都快让这俩小子祸害聋了。因此,在分手时,朱五只是稍稍地提醒了陈二几句。让他机灵点,情况不对就往山里跑。说清楚碰头地点跟时间后,便跟陈二分开了。
一分开,陈二便直直地赶往紫水大桥。大桥离县城有好几十里地,所以当陈二赶到地头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陈二在仔细看清楚了大桥后,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这大桥跟几个月前比情况起了很大的变化。整个大桥四周全是鬼子兵,足足有近百号人。两头还新建了两个炮楼,把整座大桥看得严严实实的。炮楼顶上那两只雪亮的大灯,像两支白色的大扫帚,在大桥周围反复地扫来扫去。看这阵势,想要溜到桥下面去,并不容易。这下陈二可傻了眼。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决定多等等,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机会。他可不想把背上的东西又这样背回去。他出来干什么事,可早就跟刘敏意说了。刘敏意对这事挺支持,为了成功可是跟他一块冒着危险掏手雷来着。他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实在不好意思见人家。
下定决心的陈二开始一边啃干粮一边仔细观察大桥鬼子兵们的动静。他打算跟鬼子耗下去,鬼子又不是铁打的,总有犯困的时候。那机会就来了。总之,今晚一定得把这破桥给炸了。吃饱后的陈二在夜色的掩护下钻进了河沿茂密的蒿芦丛中。虽然时下是冬季,可南方冬季里的蒿芦并不是一片枯黄,大多蒿芦仍是绿意犹存。人趴在里面,很难被发现。
趴在地上的陈二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往大桥底下蠕动。他不敢也不能加快前进的速度,生怕一个大动作便让自己前功尽弃。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陈二终于靠到了离大桥十米左右的地方。而他也只能到达这里了,再往前,蒿芦就过于稀疏,人在里面趴着,很容易被发现,尤其是那强光扫过的时候。
在蒿芦丛中爬行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手脸不时传来的麻痛提醒陈二,他让蒿芦叶子给割伤了。顾不上这些事情的陈二轻手轻脚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后,便静静地趴在地上。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着。南方的冬季虽然不像北方那般严寒彻骨,可对身上只穿着小夹袄,又趴在潮气十足的蒿芦地里的陈二来讲,还是相当的难受。随着身上的热量不断流失,他的牙不由自主上下磕动了起来。冷得实在受不了的陈二从兜里掏出了在路上随手采下的野山椒,丢了一颗到嘴里。野山椒那火暴火暴的气味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口腔,冲得他眼泪都快冒了出来。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身子又热乎了起来。就这样,当陈二受不了时便给自己来这么一下。时间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