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趟火车打头上的大桥开过去没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这枪声一下子把整个大桥刺激得沸腾了起来。哨声、口令声响成一片。守桥的鬼子兵们短短几分钟后便整好了队伍,留下十几个人外,大队人马便齐刷刷朝枪响的地方跑了过去,看来是要去增援。
陈二一下子乐了,他苦苦等了一夜的机会终于到了。松了松手脚,趁着两支探照灯统一给增援的鬼子兵照路那一会儿,陈二“嗖”的一下子冲进了大桥阴影部,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蹿到了桥根下。把身体紧紧地嵌在大桥根的凹墙中后才松了一口气。等整座大桥完全平静下来后,陈二用壁虎功沿着凹墙爬上了大桥的钢梁。桥下众多横七竖八的钢件花去了他不少的时间。
尽管对桥构造一无所知,可陈二见过人建房子的工匠是怎样给房子上主梁的。这房子跟大桥虽然两样,但这中间的道理应该是相通的。那最粗的应该是最重要的。找到最粗的钢梁后,陈二顺着粗钢梁悄悄地爬到了大桥的中部。静下心,小心地绑好了炸弹定好时后,便又悄悄地溜回了蒿芦丛。
等陈二溜出了鬼子的防卫圈后,便一口气跑到了附近的小山顶,找了个视线好又背风的地方,等着看好戏了。时间慢慢滑过。一连过去了好几个他设定的爆炸时间,仍然没有看到他期待的爆炸场面。陈二就在那里眼巴巴地盼啊盼的,直到天都蒙蒙亮了,可那桥依然还是那桥。陈二算是明白,这夜算是白忙活了,炸弹彻底的没戏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把什么地方给搞错了。此类的炸弹,他跟刘敏意在山里做了好几个。虽然不是那么准时,可也好歹全都响了啊。这回可好,什么没捞着。白冷了一夜不说,还把存的那么点家底全贴上了。这叫他自己怎么好意思回去,怎么有脸见刘敏意。来的时候,自己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要闹点大动静出来。可现在屁都没响一声,让他实在不甘心。再想想那些炸药,心就疼得越发厉害。
天终于大亮,陈二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没影了。时辰不早了,再等下去也是白费。万一错过跟朱五约定的时间,再害人担心,那就更加说不上了。陈二没精打采地拍掉身上的土灰草根,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山下走。临抬步时,他非常不甘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大桥,心里有股无法言语的滋味在上下窜动:“这买卖亏!”
这时从远处开来了一列火车,轰隆隆的正飞快地朝大桥驶去。眼力很好的陈二能看见整列火车好像装满了鬼子兵。看着这一火车的鬼子兵,他一脑门子的懊悔。嘴里不停地嘟囔:“那炸弹要是在这会响该有多好啊!”陈二边说边准备往山下走。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把刚转过头的陈二一下子硬生生地扯了回来。映入他眼中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只见大桥中间升起了一股巨大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起。“炸弹炸了!”这四个字一下子便充满了陈二的整个脑海。
炸弹爆炸后所产生的巨大破坏力,此刻正展现在陈二面前。那强大的冲击波如同一双无形而充满神力的大手,把刚开过桥一半的火车连同桥面和铁轨,全部一下子掀飞了起来,然后任由这些东西力竭后摔向紫水河面。伴随着这些大物件往下落的,还有陈二无法数清的,许多黄色人型的东西,纷纷扬扬的,好像在下黄色饺子。河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各种大小物件落水时所激起的水花跟涟漪,把河面整得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水。而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火车,此刻也整个翻倒在铁路一边。那陆上跟水面上响起的哀号声交相辉映着,传出了老远。就连远在二里地外的陈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