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明白了,你的独善其身,说得好听,其实根本就是自私。你只管你自己,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了,我一提见父母你就左推右挡,结婚你不答应,甚至连你家的门钥匙都不肯给我。”
“我要求的过分吗?”
“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过,对不对?”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说,算什么?”
责问一句句砸过来,语势越来越强。
“今天,你就给我句痛快话。”
她无以应付,头都要炸开了,只是重复他的话,“什么痛快话?”
“我父母要见你,你去还是不去?”
“见我?为什么?”
“我告诉他们,咱们下半年就结婚。”
又是结婚,他又提出来了。她像是课业一塌糊涂又准备不足的学生,硬被逼上考场,偏偏遇到最棘手的难解考题,心慌意乱,手足冰凉。
“承伦,这太突然了,你得给我时间……”
他陡然打断,“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
她没吭声,默认。
他看了她一眼,垂首,语调空洞苍凉,“佟乐怡,不如我们分手吧。”
屋子里太安静,他站着,她坐着,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复。
她鲜少见这样的他,受到某种刺激般,急于寻求承诺,执拗如孩子的意气用事。
不过他说的对。
是她自私,她给不了他要的,又放不开,让他一等再等。
等待的滋味不会好受,小时候,她曾经历过,似孤身置于黑暗中,不见天光,失望一点点的蚀髓入骨,然后焦躁、不安、直至心灰意冷。
他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否则他不会轻易提出分手,他再生气也不会随便抛出这种重话。
怪她吗?
交往之初她便有
言在先,她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暂时不愿改变,是贺承伦笑着打消她的顾虑,“乐怡,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你至于紧张成这样?”是他说他可以等她慢慢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他说过的。
难道他都忘了?等不下去了?
也好,他开始的感情,由他结束,很公平。
她略抬头,想开口,目光落到桌上。
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她无需尝也知道,一定错不了,他不管做任何事都像模像样。
当初自己不就是被他的优秀迷了心失了魂,放弃了坚持,结果她怕的终于还是来了,所以,佟乐怡,要怪就怪你没能抗拒诱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如今他既然不愿等了,你何必再耽误他?
简单的词句在舌尖几度徘徊,她终于狠下心,“好吧。”
言毕,她居然如释重负。
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你要,分手?”
“不是你说的吗?”
他扯动唇角,却不像笑,“好,好,是我说的。这念头你存了多久了,一年?两年?现在由我说出来,你终于解脱了是不是?行,就是我说的,我给你自由,我们没有关系了。”
“承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也会祝福你……”找到合适的那个人。
但后半句话她看到贺承伦的模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就那样瞪着她,双眼赤红,恨得咬牙,“佟乐怡,你少假惺惺地祝福我,也休想我祝福你,你喜欢一个人过,那就这么过一辈子好了,我他妈的再回来找你就去一头撞死。”
他失去控制的勃然大怒,甚至口不择言地带了脏字,撂下话,拽起搭在椅背的外套,便头也不回的摔门去了。
衣摆横扫桌面,刮倒高脚杯,深红的酒液浸染米色的桌布。
覆水难收。
万年历嘀嘀地响,整点报时。
她抬头,粗粗大大的黑体数字,2月14,8:00。
太名不副实的日子。
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乐怡闭上眼,离开他的怀抱已经那么久了啊。
“承伦……”
箍住她的手臂又一紧,她提了一口气,心底有热流涌上来,几乎要脱口而出三个字。
到嘴边却成了,“电话。”
他的手机已经响过三遍了,渐强的铃音,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
贺承伦径自低首看怀里的女人,明明一张迷乱的脸孔,偏偏神智清明,她究竟生着怎样一付铁石心肠?
偎着他的身
躯传来不同寻常的温度,他扫巡她酡红的面颊,得出结论,“你发烧了。”
乐怡摸摸自己额头,好像是,“有点烧,不严重。”
贺承伦心里苦笑,连发烧了也能理智至此,他还能企望什么?非要再痛一次才长记性吗?
铃音第四遍响起来。
贺承伦终于起身,拿过手机。
来电显示是沈瑜瑶,他现在的女友,他该负责的人。
方才意乱情迷的时刻,他可曾有半点想到她?
拇指在红色按键停留了一下,他转头对乐怡说,“你把带子收拾好,我接个电话。”
“都做完了?”
“嗯,你看看吧,不合适明天可以改。”
贺承伦走出门接电话,乐怡坐到电脑前,滑动鼠标。
“瑜瑶,你怎么还没睡……”
乐怡突然听不真切屏幕上被采访者说的话,她将鼠标点住声音,拉大。
画面、节奏、配乐、字幕,无可挑剔。
她专心致志的观看剪辑好的片子,心中赞叹,没发觉贺承伦已打完电话进屋。
“声音开这么大。”
她降回音量,“听得清楚些。”
他看了看她,动手关电脑,“走吧。”
凌晨三点,宽阔的马路畅通无阻,车灯的光洒在雨后湿润的路面,白茫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