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看着棋子,看着棋局,眼前仿佛展开一场静寂的杀戮与对决,云子不断传来的冰凉的触觉,仿佛两军的擂鼓一般震得她的心都微微颤动起来。
生死相博,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压上的就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生死,一起一落,谁都不愿意有任何的差池啊。
觞帝依旧十分沉稳地应对着布局,落红低头沉思片刻,仿佛是棋在告诉她一般,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绝佳的位置,七之十二,跳。
右上角的战局已然全部在黑子的控制之下,黑白的差距自这一刻显现。但是这样的帝王,如此伟大而危险的人物,他又将会用什么手段会来应对她的掌控呢?
落红看着觞帝,只见他平静地看着棋局,没有因她陡然的一步显出丝毫的慌张,没有赞叹,也没有害怕,只是沉着地思考着,很长很长时间的思考,而后,执子,在左上角,打入一子。
落红看了看这一子,又看了看她今日的对手――觞帝,天生的帝王不是?只一子,便完全牵制了她左上角的拆,而且后续多变,着实不好应对。
金庸先生曾写,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一招之下变化万千,这一子的威力丝毫不弱于这独孤九剑的招式。那她呢?该如何应对?是不是该以不变来应万变?
落红抬手,落一子,左上,飞。
看似消极的一手,看似随意的一手,精妙之处却是将对手的变化球又打了回去。伟大的帝王,你将如何拆解她丢回去的变化球呢?
觞帝皱眉看着棋局,似乎也是陷入困扰之中,少顷,白子便在二路上下了一子。
“嗯?”落红微微觉着困顿,看似毫无章法的一子,却将黑子压得难以应对。再往深里一想,这一招棋,居然和那被白子圈中的地,起了关联。想得如此的远,如此的陷阱居然从这里就开始设下了埋伏。好险,好险。
落红看着对手的帝王,想着,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迎战。
清脆的声音宣告着黑子的落下,挡。
棋局陡然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相互的试探,不再是沉稳的布局,两军交战,非死既伤,战局变得非常的激烈,攻防转换也变得更加的迅速,与此相比,适才开局的平静仿佛是梦一般,显得尤为不真实。
左边,白子飞,黑子靠,白子粘,黑子扳……
落红已经亮出了杀人的凶器,一招招直刺要害的杀招毫不留情。
“你,还是太年轻,太急进了,没有长远的打算,是得不到最后的胜利的!”觞帝突然长长一叹,仿佛是为自己失去一个对手而觉着惋惜,白子重重的落下,毫不留情的一子,断。
落红狠狠地吸入一口冷气,黑白两棋在左上角已然形成了一个对杀的局面,随时可以将对手杀死,却也会更快的被对手杀死。
落红回手一招扳,手还未收回,更快的白子已然落下。
落红看着棋局,突然明白起来,看似左上的白子只是想杀其中两处任意一处的黑子,也只要杀任意一处的黑子便可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而同样的黑子只凭保下那颗被作为白子目标的黑子不被杀去,便可以同样的以微弱的优势,足够的贴目,得到胜利,可白子这一招,狠绝啊,杀一子便可胜利――多么美丽的伪装,这样的帝王怎么甘心以微弱的优势获得胜利呢?白子这一招实则……实则是通杀……通杀……
落红猛然惊醒,看着眼前依旧慈祥可亲的觞帝。是这样的吗?他一直想要的,不是她或者前太子的命。他一直想要的,是她和前太子的命。他要的不是“或”,而是“和”。
“你还救得活这两子之一吗?若是救不活,这棋可是输了!”觞帝接过德英递过来的茶,已然胜券在握地问道。
落红看着棋局,良久……黑子似乎即将被通杀了啊……手在棋盒中……冰凉的没有感觉,仿佛是木了一般。尤抱在手中的暖炉,却不知何时已然失了温度。她几乎无法稳稳地将棋子夹起。
“你可别拿对付太子的办法来对付朕,别是耍赖推了棋盘!”觞帝见她将手抬了上来,忙是阻止地说道。
落红苦苦一笑,没有生机了吗?不是还有五年吗?五年,不是太长的时间,可却绝对充斥着太多的变数,不是吗?
“皇上……”落红似有疑虑地叫道。
“说吧!想怎么着!”
“首先必须声明一点,那就是红儿并没有输,红儿只是冷得手木了,脑子也僵了!”落红似是抱怨地说道,“如今既然皇上看破了红儿的那些小把戏,那么就请皇上封了棋盘吧,等红儿回头想到了应对之法,我们再下也不迟啊!”像是为了证实所言不假一般,落红拿着半木的手晃荡在帝王的面前。
“好!”觞帝微微一笑,“依你,不过到时候输了也别直呼是朕欺负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
落红微微一笑,忙是点头,迫不及待地让德英封了棋,自己忙是倒水牛饮,暖手……将棋局完完全全抛掷脑后,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启奏万岁,陶丞相和苏丞相已经来了,正在偏殿侯着!”德英谨慎地回禀道。
“哦?陶爱卿和苏爱卿已经来了?请他们过来吧!”
落红听着朝臣来了,想着也许自己该离开比较合适,可还不等她请去,觞帝却已然笑眯眯地开口了:“你自从入了皇宫,以前那些叔叔伯伯也是少见了,今日刚好有机会,大家见见面也好,有些事情,双方在场比较好谈吧!”
落红听着觞帝如此一说,微微一愣,双方?不会是她和那两位大人吧。
心下百转千回,表面上却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难得的沉静样子。难道是他们在争论什么事情,然后刚好和她有关?莫非是那个乞天仪式什么的?还不等她想清楚,两位已见中年发福的大人,已然哗啦啦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