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苏后_绝色红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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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苏后(2 / 2)

而当落红一脚跨进这祗安宫的偏殿的时候,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怎么说呢,也不是太过离谱,只是稍微与她的设想有所出入而已。

诺大的偏殿,除了书便是字。整整挂满了整个偏殿的字,而显然的,所有偏殿的字皆出自同一女子的手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该是皇后字。只是长久以来皇后所展现给他们的便是一个……怎么形容呢?用现代的话来说该是个富家太太的女子,仪表大方,懂得进退,心机不凡,并且重权势。可看着这挂满了一室偏殿的字,落红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见了,真的是这样的女子吗?

“气盖冰霜劲有余,江边见此列仙癯。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溪光竹声两相宜,行到溪桥竹更奇。对此莫论无肉瘦,闭门可忍十年饥。”

“万古湘江竹。无穷奈怨何?年年长春笋。只是泪痕多!”

“琼节高吹宿风枝,风流交我立忘归。最怜瑟瑟斜阳下,花影相和满客衣。”

……

满墙皆是字,满墙皆是咏竹诗。或豪迈不羁,或婉约细腻,配合在瘦骨如钩的字体上,却全部脱不开那隐隐展现的清高和傲气。人说见字识人,难道长久以来自己所认识苏皇后并不是真正的苏皇后吗?那她何意藏尽自己的一身傲骨清高,甘愿做那最不受宠的皇后,为什么?

“满意你所见到的景象吗?”一声高傲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落红独自的冥想,落红转过身,带着几分好奇和不解,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这个不受宠的皇后。

“这偏殿素来都是禁止人进来的,不想今日,却是在这里召见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皇后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只是今日里,这种清冷不再受任何东西的束缚,显得尤为真实。

落红心下微微一惊,也不想再给人逮着小辫子受些皮肉苦,便是从善如流地跪了下来:“红儿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千岁?都快看到阎王在向本宫招手了!”苏皇后半是讽刺地笑了一下,“得了,起来吧,本宫可不想重蹈湘妃的覆辙。”

落红不明向来说话留个心眼的苏皇后,今日里怎么句句带刺,可依旧跪谢了,才站起身来。

苏皇后很是奇怪,也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将落红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个透,直到看到落红随意绾发的碧玉流金簪子,才轻轻一笑道:“人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红典容却是破了这句俗言了,倒是别样的衣裳别样的风情。”

“……”落红不言,心里清楚皇后今日应该有重大的话要和她说,眼下不过是一些给她下马威的开场白而已。

“昨日一袭金绣的茜素红,妖娆的如同狐狸精,今日里一袭碧蓝的曲裾裙,却又清冷的如同冰妖雪姬。难怪那些个男人都如此小心你,围着你转了,原来是因为日日都可得一份新鲜的绝色。”苏皇后的话说得格外的刺耳,可听在落红的耳朵里,却不过是一阵风吹过而已。不是清高不屑她的言语攻击,实在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落红的要害来攻击,不痛不痒,也难怪只做耳边风。

“皇后娘娘多年来雍容富贵,圆润世故,红儿也不曾想皇后娘娘本是心比天高的清高女子,今日见此满屋皆咏竹的诗句,才顿觉往日里错看了娘娘,若说伪装,红儿不敢与娘娘相比。”落红话说得极其自然,平铺直述的语气绝对不带半点含讽的意味,不过料想听到这皇后的耳朵里,大概是她侍宠而骄吧,不过何妨呢?反正皇帝陛下也不曾期望她和后宫的妃嫔能够和睦相处的。

“你……”果然,皇后被落红的话气到了。不过她终归是做了十六年的皇后,这些言词的刺来讽去早已不能激怒她失去理智。果然,才稍会儿,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世故圆滑的皇后娘娘了。“呵,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弱质的女流,撇开皇上的照应,便是良善可欺,倒是本宫错了呢,试想纳兰家的丫头,怎么会是弱智女流呢?”说罢,便是走到主位上,坐定了。

“……”落红不言,只站着。

“落红,纳兰落红,有时候哀家都不知道该是嫉妒你,还是可怜你!”

“娘娘何出此言?”

“嫉妒你是因为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东西,而可怜你,就如同你眼中告诉我的,你可怜我的一样。”

可怜她?是的,的确可怜她,可怜这个清高傲气充满才气的女子一辈子成了一个男人的附庸,一辈子被锁在了幽深的宫闱里。可怜她空有才情却无人欣赏,可怜她空有智谋却只能用在后宫女人的算计上,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永远都只能是帝王霸业下的棋子。俗语只言,一将成名万古枯,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帝王霸业下有多少女人破碎的心。空有才情,却无用武之地,甚至连避世的机会都没有,如此的女人,如何不令人觉得可怜呢?可怜她,但从不曾显露对她的可怜,可惜聪明如她,如何会不知道自己心生的那份可怜之意。所以落红只站着,并不反驳,而是沉默不语。

“女人不该太过聪明,而若真长成了太过聪明的女人,那便千万别嫁给帝王。这是从前的王太后在临死前对我说的话。王太后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聪明一世妄图称帝的女人,她是我远房的表姑母,当时她就看破了我的命运,我记得她眼中对我的悲怜,可那时的我还不够聪明,我还不懂她眼中的悲怜,所以我毅然嫁给了皇上,以为从此,夫贵子孝……呵呵……不过是一则残忍的笑话而已。”

“娘娘……”落红轻声低唤,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从不曾了解过的女子令她的心充满了酸涩,是悲怜吗?

“你知道哀家最想得到什么吗?”苏皇后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失态,眼前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想要发泄满心泪水的女子而已。

“红儿不知!”

“你不知?你怎么会不知呢?你不是轻易就得到了吗?”

“……”

“一个女人,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丈夫的爱而已。”苏皇后极淡的一笑,“哪怕贵为皇后,注定要与一杆女子分享丈夫,也逃不脱这样的宿命。”

“……”落红静默不言,但这一刻,她想她明白这位皇后心中的痛,因为曾经,当她还是叶回声的时候,当她还是肖太太的时候,她也逃不脱这样的宿命。

“我也曾和你一样年少轻狂,也曾是苏家的掌上明珠,也曾名动京都。那时的我,青春美貌,聪明才智,家世身份,无不是京都街头巷尾众家称道的资料。那时的我何等高傲自负,多少青年才俊相求于我面前,我都视若无物。我曾轻狂的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出现一个男子能够站在我的身旁,我曾以为这一生,我都不会为一个男子折损我一身的傲骨。于是王太后对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无才便是福。可当时的我,何等的自负,如何听得进这些?”苏皇后看着一张张字画,似乎陷入了旧日的回忆里,丝毫不曾注意她已然放弃了对自己身为帝后的尊称,而用了“我”。“可惜我忘记了,我忘记了即使我再如何得宠,我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呵,当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再如何宠爱女儿的父亲,照样还是将女儿抬了出来,丝毫不介意女儿的幸福成为一件牺牲品。”

落红看着眼前这个极度悲伤的女子,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因为这样的悲伤,她经历过。父亲对于女儿,也许都是如此。

“你一定以为我屈服了吧,可是怎么可能呢?十七岁的苏凌从不懂得屈服二字,她单枪匹马找上了那个交易的对象。”她看着落红,接着说道,“可惜十七岁的苏凌忘记了,这个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敌,哪怕你是何等的强大,都逃脱不掉天敌对你的围捕,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当时还仅仅只是侯王的皇上的时候,我没有看住我的心,我堕落了,任凭自己的心沉沦在不见底的深海,明知是一场无望的灾难,依旧如同扑火的飞蛾。不,我不是因为屈服于父母之命才嫁给皇上的,我是因为爱,所以向命运妥协,折去了满身的刺,褪下一身的傲骨,为了他,我愿意选择屈服。”她轻轻一笑,冰凉的手抚过落红同样微凉的脸颊,说道,“你也如当初的我,美貌与才情名动京都,你也如当初的我是父亲手中的至宝一般,也是纳兰明镜的掌上明珠,而同样的,你也因为是女子,而一样成为了你父亲在利益面前屈服的牺牲品。但是,你比我更加聪明,你不外露,甚至,你懂得伪装。你用你孩子的天真笑脸,与人隔开一道道的沟渠,你与人相交,却从来都将所有的人,摈弃于心门之外,任何一个男子,都禁止入内。其实,你比我更加的清高、傲慢和轻狂。只是你一直将这一切都伪装在了你孩童的笑脸下。你也比我更加无情,从不拒绝任何人的探寻,却也从不让人知道通向你心门的道路。可是你忘记了,你有一双过于清冷的眼睛,若非你的眼中从来都是清冷而平静,也许我也会被你天真的笑脸所迷惑吧。”

“娘娘……”落红轻轻的启口,不知是为她将自己看高,还是为她将自己看穿,“陛下也是重视娘娘的,只是身为皇上,他要顾忌的太多……”不知为什么,落红竟然出言安慰起这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你不必安慰我,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还留着我皇后的名号?”苏皇后看着落红,凄凉一笑,“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抓不住废后的借口!”说罢,微微一笑,极其甜蜜地喃喃道,“不过我会给他这个借口,这样,至少我苏凌的名字,可以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片足迹。”

“娘娘……”落红闻之,顿觉着她话里有话。

“你可怜我吗?”苏皇后看向落红的眼睛,“其实不必可怜我的,因为我走过的路,也是你将来要走的路,十六年的夫妻,至少这点心思,我还是猜得到的。”

“娘娘……”

“你也别怪湘妃,其实她……”顿了顿,看向殿外匆匆走来的侍女,轻轻地说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爱上帝王的可怜女人而已……”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跟前的德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请典容过去!”侍女静静地站在门外,未曾逾矩踏入殿内一步,低头禀报道。

“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呢!”苏皇后微微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落红说的,“还有很多话没说呢,只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说了!”

“……”落红站在一边不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她知道皇后今日召她来此定然是有事的,甚至是有事要求于自己。但可能碍于骨子里那份残存的高傲,可能是碍于她身为帝后的尊严,她终究还是没能够把事情告诉我,是紫式隐说的事情吗?落红不禁有些怀疑,总觉着有种风雨欲来的蠢动。

“罢了,既然是皇上来请典容过去,本宫再留也不合礼数规矩,你且领典容去见德公公吧。”说罢便又转身走入殿堂,只留下一个挺直却微带凄凉的背影,看得落红的心,微微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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