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一件让人堕落的产品,女人都喜欢把床布置得往死里舒服,所以女人天生有一种惰性,如果不是身处逆境,女人都愿意永远堕落下去。当你看见一张很舒服的床时,你就会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堕落,也说不定,她是在等一个想和自己堕落的男人。但我想要的,不是一个想堕落的男人。
聂明阳走的那天,是艳阳天。上了一辆大巴车,还算干净,就差没星级服务的人了,车行走起来还四平八稳的,只是一路上有点忸忸怩怩地,故作矜持。为了不让乘客因为一点小事而表现得不大度,车老板想拿车载视听系统来统一意见,没想到中途车还是给闭气了,走不动了,死了,用钥匙引火,引了无数次都死悄悄地没反应,只引得司机心里直冒火。走的那天小兰说得没错,聂明阳走的昨天才是生辰八字上的吉辰良日,今天出门得撞鬼,不得已便下车来,也当休息休息。不经意发现,草木植物准备迎接夏天,在蠢蠢欲动了。
今年的夏天来得真早。
后来换了一辆前朝遗骸的车,一吼一叫地总算行索在去深圳的路上,聂明阳依附着记忆,检索着那些以往。
已经要放弃了,聂明阳只不过是想去买一张光盘,只不过是路过那座大楼,只不过晓幸取得了复试的资格,只不过是应聘者中一最坏的一个……
走进面试大厅,一张张虎视眈眈的眼。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不就是一尊尊像摸像样的汉白玉雕塑而已,也有她――那个自称自己是人事经理的她。
面试很简单,只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一些迂腐得不能有新花样的题,聂明阳几年前都答过。
只是在最后,那个人事经理问过你一个问题:“你一生中信仰什么,最缺少什么,有没有可能改变?”
“我一生中不却什么,除了用我的笔抒写雨后明天风高路斜的故事以外。除非是我自己想改变什么,那么其他的问题都是意外。”
很明显,聂明阳已经从那几尊塑像看得出,想在其中找个伯乐,似乎很难。
一塑像说:“请你说一下,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说明的吗?”
“那么,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几尊塑像听后不以为然一副官位本领学得那叫自然。
“那好,就当我在这里瞎扯淡,作为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来说,谈谦虚那是假话,谈自信,那是冠冕堂皇的真话,作为一个房地产行业,在当今无疑是很热门而火爆的行业,而此今的开发商不同往昔。没一股冲劲,凭老有的开发模式与眼光,也能看见颗粒归仓,那么就用你们现有的提贤手册去找那些可用之才吧,他们能从高中生课堂中给你们找到想要的答案,而且是能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等到他们能挥洒自如韬光养晦时,自然也就有了他们凭以傲才的人间楼阁了,我说完了,谢谢。”
聂明阳拿着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剩下一双双喷火的眼睛看着折射在玻璃格窗映出他一闪一闪的身影。
聂明阳走出大楼,心想:我是在跟谁说话?
明日中午还未醒,聂明阳的电话就响了,是那个房地产集团打来的。
“是聂明阳吗,我是星辰集团人事部经理谭琳……”
“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一等,行吗,你的面试结果,最多这周末给你答复。”
“谢谢,我看没那必要。”
“那什么才是你必要的?”
聂明阳没有说话了。
对了,什么才是自己必要的呢?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电话。
“聂明阳吗,你好,恭喜你,你已经被我公司聘为销售部副经理,请于明天上午8:00准时到公司报道,我是人事部经理谭琳……请你把你的头发留得短一些,胡子趋近于无,行吗?”
“谢谢!”
“有什么疑问请致电,或者网上咨考发给你的邮件,那么,再见。”
“再见。”
明日,聂明阳刚进入办公大楼人事部,就和刚走出来的谭琳撞见,两人相视一笑。
须臾,谭琳不笑了。
“请问,报到找你吗?”
“你没听见我跟你说的话?”
“对不起,我……”
“没有对不起,只有态度。”
谭琳说完,瞟都不瞟聂明阳一眼就走了。
很想走人,真的,不过,也许她今天受了老总的气,或者说她今天其实很上镜。
等聂明阳回来时,谭琳看见他下颚有一刀淡淡的血迹,证明聂明阳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谭琳说:“你已经看了那邮件了吧,邮件里漏掉的几句话我想给你补充,你的直接上司是何开启,你直接的下属有6位主管,他们分别管理不同的事,他们分别是……”
“谢谢,还有其他的吗?”
谭琳听聂明阳说这话以后,语速快得惊人:“公司处于发展考虑,你的某些商业意见可以直接进见董事长。”
“看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你有实际才能证明吗,我是说在现在这公司,没有,那么你就去证明你是对的,你是有才能的,特权给了你,何不利用起来呢,你也知道中国正在走德国50年前走的家族式企业道路,你有理由抽身事外吗,还有问题吗?”
聂明阳无语。
“那好,等会儿要开一个见面会,别绷着脸,你会老得很快。”
见面会以后,销售部总经理何开启办公室,总经理伸出手来:“呵呵,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一员了,大家同甘苦,通力合作,相信有你的加入,我们集团会有更好的明天,你们看我们也是在热烈地讨论着你,都说你是人才,我还力荐你呢,虽然你说的话,言之有不当,但我们注重的是人才,大行不计小节,这也更能融入团队,使团队仗义直言才好呢,而我呢,处理事情是对事不对人的……”
聂明阳想,对事不对人,事情是人搞出来的,那么,人呢!
这么年轻,圆滑过头了。
至始至终,聂明阳知道是谁力荐了他。没有董事长面试他的时候,是谁把他的营销方案送到了远在北京的董事长。
某个午后的黄昏,手里的活儿算是清闲下来。聂明阳拿着何开启给他的销售部准职人员名单走进人事部谭琳办公室,临走的时候说:“谢谢你的力荐,让我的方案没有见光死。”
“上周董事长从北京回来,你的方案通过,昨天董事长叫我和何开启去他办公室,还有……”
“后面的事情我也参与其中,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那你知道你的营销方案受益者是谁吗?你刚入职,还在试用期内,不能归为你的业绩。是整个营销部门的。”
“这是谁作的决定?”
“集团董事会。”
“董事会,呵呵,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过为这等事还会惊动董事会,你们太高估我了。”
聂明阳蔑笑。
谭琳转过身去,不置可否。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这不是董事会的决定,是销售部的某人的决定,你是怕说出来影响我们的协作,所以避而不谈,不过,你放心,这影响不了的,同样影响不了午后初晴语过添情酒吧里浪漫色彩,下班有兴趣一起小坐一会儿,可以吗?”
“既然你很聪明,应该想得到我是不会随意和刚认识的人一起看斜阳的。”
“那好,这样做公司以你为荣,同样,你会为公司的前途树立好榜样,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也还会说我只是尽一个做人事经理的职责而已。”
聂明阳把话说完转身要离开了谭琳的办公室,走到门口时,谭琳说:“请你以后进我办公室的时候随时记得关门。”
谭琳说的不知是气话还是平常话,聂明阳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班后,聂明阳还在想营销方案的事,当他走到语过添情酒吧的时候,抬头一看这四个字,想想还是雨过天晴好,于是便进去了,一进去就是半年。
半年过去了,公司也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局面。聂明阳对谭琳工作的态度从傲慢到默契了,除了进谭琳办公室依然不关门以外。
某一天下午里,高层干部开会说,近几天会有省里领导下来指导工作,吩咐所有参工人员进施工现场前一律穿工作装带上工作证,可你第三天的时候忘记了,人事部谭琳也到了施工现场,看着聂明阳没穿施工装,很生气的把聂明阳身上佩带的工作证给收走了,之后一大群挺着大肚腩的人在董事长和公司领导陪同下进入了施工现场,尾随着一大群记者和摄像机。记者们七嘴八舌问长问短,回答记者的都是些除了领导和董事长之外的,还有笑里藏刀弥劣佛似的何开启。
不就是要饭钱的匹夫之勇吗,干吗这么认真把我工作证都吊走,至于吗!聂明阳这么想着。
聂明阳也不去拿回他的工作证。第二天下午很忙,到10点多聂明阳还未离开办公室回家,刚收拾好准备回家的时候,谭琳来聂明阳办公室了。
她也没走,聂明阳很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正经。
谭琳把手放在上衣衣兜里,站在聂明阳身边。
“你以为你那样做是表现你的很特别?”谭琳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我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聂明阳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知道这次采访的重要性吗,那个受采访的人应该是你,你知道吗?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区别和别人不一样的特质,以此来掩饰你内心的空虚?”
显然聂明阳被激怒了,大声说:“这算是加班还是下班,加班只谈工作,对不起,你还够不成我的朋友,下班后我还没有义务和朋友以外的人谈私情,那在公众面前漏屁股的事我不希罕。”
“你有私情吗,你有朋友吗,你只是一个悲伤的躯壳,根本找不到别人和你谈私情,你只是一悲情的拓荒者,用悲情的名誉去掰切一切俗缘,不是吗?”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呀,啊,就可以这样对我说话,上司?同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啊?”
“男人就一个德行,说中了心思就用发火来掩饰内心的空白,你不觉得很可悲吗。为什么要把悲痛放在心里发酵呢?”
聂明阳正思索着,谭琳把口袋里的的聂明阳工作证置于桌子上,含泪而去。
聂明阳正准备还击,等转头过来时,谭琳人已不见,有空恍一枪的错觉,心里空旷得厉害。
聂明阳知道,她是在为了他在集团里塑造崇高,可还是被他自己束缚了。
聂明阳有了感激,依然并不觉得失礼,当谭琳气匆匆的走过聂明阳办公室的时候,聂明阳一把把她拉进他的办公室,把她局缚在墙上。
谭琳用力推斥着他,渐渐力不从心,两手搭在他肩膀上,迎合着聂明阳的霸占……
聂明阳眼前某个身影一恍,他抬起头来,看着谭琳干净的脸,又看着她慢慢睁开含有泪花的眼,问:“为什么你要招聘我进来?”
“因为我想和你抒写雨后明天风高路斜的故事。”
他再次占有她。
当天晚上谭琳没有拒绝聂明阳带她去语过添情酒吧,去酒吧的时候人很多,谭琳要求等一下,等那个6号坐位的两人走了,再去坐6号坐位。
谭琳喝了很多酒,结果,醉了,身体也醉了,全身无力,两只小手搭在聂明阳的脖颈上,双眼微蹙,吐气如兰,用唇欺近聂明阳的嘴。
两张嘴唇再次吻合。
这连贯起来的动作,表现在谭琳身上,看上去很是姣美的调情……
“我送你回去吧!”聂明阳说。
谭琳没有反对。
到了她家的楼梯口下了车,聂明阳说:“你上去吧,我回了。”
聂明阳刚要找车回去,谭琳蹬下来,像是要吐了。
聂明阳回转身来问她:“你没事儿吧!”然后给了她纸绢。
“我家里没人,你送我上去吧!”
聂明阳没有搭理她,她起身就走,到了楼梯空脚一扭,有些站不稳。
聂明阳忙上前去扶她进了电梯。
她依在电梯里,聂明阳看着她,她两眼只看着按钮,不动。
聂明阳伸手停顿了2秒,终于按了一个和刚才酒吧坐位里同样的数字。
出了电梯,聂明阳问她往上还是往下,她没有说话,直接往前走了,然后在一间屋门口掏出钥匙开门了。
聂明阳愣住了,她回头看聂明阳一眼就进去了。
聂明阳跟过去,她没有进客厅,站在门旁边扶着门。前面放了一双拖鞋,看聂明阳站在门口,然后就进客厅里去了。
聂明阳进门时抬头一看,门上有一个数字是6。
这房子装修过于豪华,最显眼的有一张挂像,照片上一女人,款款回眸而又开怀大笑,两手洋溢着大步向前跨。由于照片不够大,一步跨向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