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那最后一个选项的出现,我终于理解了这个操作界面的工作原理――通过捕捉我的意识,分析我的需求,进而形成可以被我识别,理解的操作界面。只要我想,它就去做。
于是当我厌倦了暗红的底色,界面立即转为艳绿,浮现的选项块边缘处纠缠着一条条蔓藤,肆无忌惮地释放着生命的气息。
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我在脑海中的一句自语:“死气沉沉,很难看。”
这是个具有高度人工智能的操作界面,它不但拥有自己的思考,甚至可以借用我的――那蔓藤的模样,正是我比较偏爱的一类。
看来是个相当可怕的东西呀,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尚无法形成自主意识了。
(自主意识……?等等,或许克格尔堡垒的控制系统,与大统领本来是合而为一的!)
那样的话,这便是既有自主意识,又有强大控制能力的超级控制系统,同时还不必担心外敌入侵――试问哪里还有比大统领本人更加坚不可摧的防御系统?但是不知为何,大统领在战斗时将控制器分离了出来,死后正好让我捡了便宜。
一边想着,一边开始试验控制系统的具体功能。
(先从能源系统开始吧……)
感受到了我的念头,脑海中开始浮现一片片的文字,将克格尔能源系统的详细资料完全列印出来。
很久以前,我曾经托人调查过克格尔堡垒的资料,加上风吟和薇埃拉告诉我的内幕,我以为自己掌握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但如今看来,实在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堡垒的能源消耗比预想中要高出十余倍,而堡垒内置的核能发电机只能供应两成的电量,剩余的部分,全部要靠那台抑制跳跃洞的空间仪器来提供――那不单纯是稳定空间的机器,更是利用跳跃洞的强大引力产生电能的超能发电机。
利用跳跃洞的引力发电,这又是一项不该存在于现世的未来科技,但是与堡垒中那些消耗掉它所产生电能的用电器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克格尔堡垒的内置核能发电机可以供应十座繁华都市的正常用电,这样尚且只能满足堡垒五分之一的电力需求,那么克格尔的能源消耗该是何等的惊人?
庞大的能源消耗,并不是因为搭载了多么强大的武器,也不是为了供应堡垒之外,那厚度惊人的护盾,八成的能量,就这么不知所踪。完全没有任何去向可言。能源产生,然后消失,仿佛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中。
当真是不知所谓的结果,我眉头一紧,要求控制系统给我更加容易理解的答案。
对方很听话,用非常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了我一个依旧有些费解的回答。
为了维持克格尔堡垒的存在。
维持堡垒的存在?朦胧间,我终于还是捕捉到了真相的影子。
“克格尔堡垒根本没有实体,对吗?”我问道。
控制系统回答:“并不严格正确,通过将大量能源输入克格尔核心,的确可以产生真实存在的物质,但是物质不能自主维持,需要能源的不间断供应。”
“克格尔核心是什么?”
“无法解答此问题。”
“它就是你,对吗?”
“并不严格正确,但的确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
“你拥有自主意识?”
“我没有自主意识,思维体的产生需要借助宿主的力量,现在的宿主是你,于是我的自主意识也就是你的意识。”
“很有趣,我在与自己对话?”
“你可以当作是与一个性格完全相同,然而掌握情报不同的自己对话。”
“可以告诉我关于大统领的事情吗?”
“他是我的上一任宿主,除此以外,所有关于他的个人情报全部被删除,我无法告诉你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关系,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
“他是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存在,与你们的战斗对他来说不过是场游戏,他甚至没有用出十分之一的力量,克格尔堡垒本是个精密却脆弱的东西,有了他的存在才显得完美无缺。但是很显然,你是一个足以扭转常理的存在,完美无缺的堡垒终归被攻破了。”
“以你的情报,可以解释大统领的消失吗?”
“不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大统领同样不能,当管理员消失后,他经历过相当长时间的恐慌。并且将你当作是可以严重威胁他的存在,但是在你们侵入防御系统后,他逐渐放松了警惕。”
“哦?大统领的情报不是全部删除了吗?”
“但是他的操作记录没有,通过他的行动,可以轻易推算其心态如何,不是吗?”
“好的,继续。”
“没有继续,推理到此为止便是极限。”
“如果大统领认为我的存在对他有一定的威胁,为何在我侵入时,没有配合防御系统干掉我?”
“他以为你可以威胁到他,因此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作为观察者,观察你闯关时的表现,而后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并没有那么了不起。因此在泰坦被突破以后,现身与你正面为敌,但是他依然非常谨慎,只派出了一具分身试探你们的实力。直到确认你们完全不成气候,才现出本尊。”
“那么,大统领最终为什么会凭空消失?这和管理员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无法解答此问题。”
听到这里,我心中忽然一动。
“等等,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无法解释此问题?”
“无法解释此问题。”
(很好,答案很清楚了……)
我正要继续提问,却忽然被对方打断。
“很高兴能与你谈这么久,但是我不得不说告辞了。”
“什么?”
“因为一些我尚无法完全理解,更无法解释的问题,我的存在即将被抹杀,如同管理员,大统领一样在这个世界消失。”
“告诉我你所能说的一切,不要浪费时间!”
“我消失后,堡垒可以继续维持,但是会非常脆弱。但是以这座堡垒的力量,依然足以抵抗自由联盟的舰队!真正的问题在于堡垒内部,以及被你长期忽视的华夏人!如果真的到了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去空间机器的控制室,启动黑色服务台,那是你唯一可能挽回损失的方法。”
“挽回损失?”
“本来,这个堡垒,就该是你的……”
“我的什么?!”
没有回音,脑海中,我震惊的咆哮声回荡许久,更显寂寥,难得一个不过只言片语便令我感到宛如至交的存在,已经消失了。
难道真的命犯孤星?我苦笑一声,倚坐着墙角,开始盘算今后。可惜没来得及想很多,便有不速之客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