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这个人，看似激情澎湃，但是实际上对于个人感情的压制能力之强，更在我之上。刚刚还一幅剑拔弩张地紧张气氛，现在他却能与我谈笑风生，丝毫不显气恼。

“哈哈，和大统领交战真可谓人生第一险事，但也是人生第一快事，那样强大的对手，全世界又能有几个？”

对于自称要追求武道极致的武道家来说，这听来并非虚言。只是那种险死还生的战斗，有何快感可言？

“感受不到其中的快乐，就不能调动全部的力量投入其中……死的只有更快。”

“那你就去爽死吧，别烦我。”

从控制室回到泰坦的路上，风吟没完没了地向我介绍他的武道心得，但是他的经验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听了只有感到烦心。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我们入侵中央控制室之前，风吟依旧是那么罗嗦，我依旧那么不耐烦，薇埃拉依旧一言不发……

不，还是有不同的。

走出控制室，原先昏迷倒地的克森，芙莱娅都已醒转，但克森不知所踪，应该是去保护薇埃拉的本尊了吧……毕竟无论那聪明的女人在身边布置了多少机关，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艾默德的尸体也被克森背走，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削男子，是这次行动的唯一阵亡人员。我和他谈不上交情，心中也没多少难过，但是对于风吟等人，或许很值得感伤一段时间吧。

“好吧，我和克森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这里分手吧。”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监狱的入口处，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任由他们离去。或许风吟和薇埃拉还有着这样那样的计划。但无论如何，那都不管我的事情。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再去管，克格尔堡垒也好，自由联盟也好……连闯毒刺，泰坦，勉强过关，与大统领生死大战一场，侥幸偷生。在控制室惊闻秘辛，与风吟翻脸。这些事情加起来，实在太累人了，累得我大脑一片木然，好像被抹上了强力胶的齿轮一样转动不灵。

但是，当芙莱娅悄然上前，轻轻揽过我的手臂时，脑中推挤成一团的疲劳感，顿时便被驱逐了大半！感受着自手臂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以及微微飘来的女儿体香，心中只有一片迷醉。

（这就是……温柔乡吗？）

转头看了看沉默的女孩儿，却发现她正半眯着眼，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机械地随着我的步伐缓缓挪动。比起我来，从来没有过大战经验的芙莱娅，疲劳感只有堆积的更多。

（……这算什么温柔乡啊？最多只是梦乡罢了。）

心中好笑，我反身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身子绵软如絮，仿佛一阵风也能将她吹到天边，我下意识地在手臂上加了几分力道，抱得更紧。生怕真的会失去这个，已经牢牢在我心中扎根的女孩儿。

芙莱娅已经累极，被我从地上抱到胸前，也只是转了转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熟。小嘴一张一合，时而带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呓语，像只猫儿一样可爱。

真可惜两只手都被占用了，否则这个时候在她脸上涂鸦恶作剧倒是蛮不错的，不知她醒来以后，给她照镜子会有什么反应？

小姑娘不知做了什么梦，在我胸前开始轻轻地颤抖，梦话渐渐清晰可辨。

“王，不要走，求你……”

多半是噩梦吧……心下叹息一声，很想对她说：我当然不会走，更不会放你走。现在克格尔堡垒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危机几乎都已经被排除，接下来，应该会在一起的吧……？

这个问题，我很想不假思索地答“是”，但是却没有那份魄力。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清楚，那是没有明天的黑暗之路。即便没有变种人这个身份，在战场上酝酿出的人生，也足以在我身上打下太多太多，使我无法如正常人一般生活的烙印。

凭我，真的有资格去奢求那份幸福吗？几年以前，我尝试了，然后惨败给了现实，那么，现在呢？

我倒是可以发下誓言，将她的生命置于我本人之上，倾我所有，给她幸福。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誓言的存在，而将不幸变为幸福，誓言能够制约的只有我本人，它永远管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