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在仓库里来回渡步,门牌上写着不许抽烟,但杨宁仍然抽他的烟,仓库主任说了他好几次,也没用,就只能对他说,小心点就是了。杨宁管的库很大,库房有上千平米,他管的是标准件,也就是螺丝、锣帽什么的,有上万个品种,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进货、出货、记帐。有三个工人帮他搬货。他把仓库管的井井有条,深得领导的喜欢。他在仓库里走来走去,面对离婚,面对他老婆的狮子大开口,他很忧闷。
不一会他的同事来叫他,说支部书记叫他去。他不明白支部书记为什么要叫他,他也没犯什么事。他急急的走进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支部书记的办公室不大,大概也就30来平米,里面有3个办公桌,一个是副书记的,一个是办公主任兼出纳的。支部书记是个大胖子,50来岁,从他胖胖墩墩的身上,可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在年轻时可是战场上的杀敌好手呢。
杨宁叫了声书记,就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
书记不紧不慢的问:“你要离婚?”
杨宁一惊,肯定是妻子来过了,告他了,杨宁是要面子的人,再说,离婚会影响在单位里的前途,会影响加工资,尽管杨宁提出了离婚,但他还是很小心的,不让单位里知道,他在考虑应该怎样的更好的处理,没想到他妻子上单位了,他很生气。
“是的,”杨宁说。
“这可不好,离婚对你的前途可不利啊。你不要听什么报纸上说爱情不爱情的,结婚就是结婚,就是过日子。我不是也这样过日子?我老婆还是乡下人。你的日子比我过去要好多了,怎么可以离婚呢,你的思想不对头吗。”
杨宁低头抽烟,沉默,眼睛盯着燃烧的烟头。
书记说:“本来我们准备培养你做第三梯队的,你又聪明,现在肯定不行了。你的思想就不对吗,喜新厌旧吗。你就大学文凭到手了,也就涨一级工资吗。其他现在不考虑。两年后,你家庭稳定了再说。当然,前提是不可以离婚的。至少我们现在也不同意你离婚。”
杨宁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是抽烟。
书记说:“你如果没什么说的,回去好好想想。”
杨宁起身走了。“再见”也没说。
杨宁非常沉闷,十分无奈,有蚯蚓在血管里爬行。下了班,他独自去了小酒店,他要了一瓶二锅头,要了一盘炒猪肝,还要了葱炒鸡蛋。
他到了一杯白酒,大概有半斤,他一口吞下,他感到火辣辣的,接着全身发热,他一口把炒鸡蛋吃了。然后三口二口,一斤白酒就下肚了。他感到有点摇晃,但心情轻松了许多,他走出店门,天已晚了。他找了块空地,翻身踢腿,练起了武术。他练的是少林红拳,但却象在打醉拳。一套拳弄下来,身体冒了不少汗,他觉得少有的舒服和轻松。他仰望天空,感慨地说:“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管他呢,对酒当歌吧。”
他一步三摇,在马路上慢慢的往家里走。
苏琴韵远远看到了一步三摇的杨宁。苏琴韵心跳加快了。她加快了脚步,果然是他,她既激动有惊讶,她不太相信这个杨宁会是这个样子,但他确实是杨宁!
她涨红着脸,对着将走到她这里的杨宁停下了脚步。杨宁并没有看到她。
“哎。”苏琴韵觉得自己的声音激动又颤抖。
杨宁停下脚步,看见一位学生姑娘离他才三步远,对着他微笑。不过也就几秒钟时间,杨宁马上认出了她。
“呵,是你?”
“是呀,那天我真要谢谢你。”
“没什么,后来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喝成这样?”
“哈哈,高兴。”
他们仿佛是久违了的老朋友似的,说话竟然毫无拘谨的样子。苏琴韵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风衣,长发披在肩的两膀,显得妩媚而又美丽。
“回学校吗?”杨宁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学校的呢?也许我不是的呢。”
“对不起,我的酒气很重。我当然知道啦,这里只有这一个大学,你的样子就是一个学生吗。”
“那,你在什么大学啊?”
杨宁的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紧了紧双唇,说:“我不是,我是仓管员。”
苏琴韵以为他开玩笑,说:“你真会开玩笑。”
“是真的,”
有一丝淡淡的凉意掠过苏琴韵的心头,她撸撸自己头发,双手叉在口袋里。
“你几年级了?”杨宁问。
“二年级,学的是无线电专业。”
“哦,我叫杨宁,请问你。。”
“苏琴韵,我是南京人。”
“很好听的名字啊。”
“是吗?是我爸爸起的,他是工程师。我妈是厂医。”
“哦。”
快到校门口了,杨宁的酒也去了许多;苏琴韵好象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但她又不好意思提出来多走走。而杨宁好象也没有这个意思。
苏琴韵说:“你的功夫很好,我还是要谢谢你。”
“一般,我从小就练武了,其实我喜欢的是文科。”
“那你为什么不去考大学呢?”
“那时侯没有。所以你们很幸运啊。”
“那,那你成家了吧。”
“是呀,我小孩都3岁了,非常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