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哥一把拦住我说,不洗可以,衣服一定得换新的。
我很无奈只好换上了他给的文化衫,穿上以后发觉十分滑稽,正面印着某某研究所的字样,一看就是不要钱的广告衫,而寸哥那件上面什么也没有,细细辨认才发现他是把文化衫反着穿了,于是我长了个心眼,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也把衣服反一面穿。
接着我们就顺着昨天的爬上来的路往回走,走着走着就渐渐没有光亮了,我正打算开手电,寸哥拦住我说,开了手电就走不过去了。
先开始我并不明白寸哥这话的意思,走着走着我才发现这条路明显不是昨天上来的那条,因为这条路并不是向下的直路,而是略微上升的弯道。
我心里有点发毛,因为昨天上来时我特意留心看了一下,那里只有一条道,这时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前面有些摇晃和模糊的影子,在不确切的位置不确切的晃动着,这倒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
我上初中的时候曾经和邻居小铃打赌敢不敢半夜两点去城西头的那个坟场,当时的情况是最后我们两个一起骑车去了,去了以后我见到了非常难以解释的情景,当时坟场中间是没有路的,但是我渐渐看到黑暗中闪出一条路来,那条路有些摇晃和模糊,还有很多的人影,显得非常热闹,我差点就跟着走过去了,幸好被小铃一巴掌打醒了,在十分惊悚的情况下骑车回了家,事后我问过小铃,小铃说其实她也看到那条路了,只不过她爷爷告诉过她坟场中间有鬼道,是不能走过去的,她当时多了个心眼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清醒了才把我也一起拉走。
那时的情形就和现在眼前的有些相似,想起这些我心里更加害怕,但是已经不能退了,只好硬着头皮拽住身边的寸哥赶紧往前走,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路上寸哥都没有说过话,而我大脑里飞速的闪过无数种猜测无数个画面,终于在这种疯狂的猜想中我撞在了一面墙上,也就是说,走到了死路。
我无奈的说,寸哥,现在怎么办。
这时手电亮了,但让我吓的几乎跌坐在地上的一幕发生,原来我一直紧紧拽着的,并不是寸哥。
对方朝我咧嘴一笑说,我等你很久了。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人。
那人的打扮十分怪异,像是文革时期下放的知青,穿着没有领徽肩章的黄军装,里面是一件海魂衫,胸前别着一个毛主席像章,背着一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口袋里鼓鼓的,应该是放了一本毛主席语录,但是从他的脸来看已经相当苍老了,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皱纹,佝偻着背,但是肤色相当白,应该是常年不见日晒的缘故,看起来十分惊悚。
我说,你等我做什么。
那人说,我知道你们会来的,我在这里很久了,一直在找那东西,但是只有一次进去了,进去了以后我就做了记号,想出山找点帮手,结果就再也走不回去了,不仅走不回去了,也出不了山,自始至终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活动,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了。
我说,你怎么会活下来的,你吃什么。
那人说,期间来了很多盗墓的。
我说,好了,你别再说了。
此时我身上一阵寒意,刹那间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会产生当初在坟场所经历的幻觉。
他说,现在外面怎么样,毛主席他老人家还好吗?
我说,好的很,每天都有很多人花钱去看他。
他欣慰的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里面掉出来一张发黄的照片,我捡起来一看就愣住了,是一队科考队员和毛主席的合影,里面有两个人非常眼熟,一个看起来像年轻时候的大胡子,一个竟然是寸哥,一种诡异的感觉泛上心头,我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老子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牛鬼蛇神那一套的。
我指着大胡子问他,这是谁?
那人兴奋的说,哦,这是我们所里的副队胡子张。
我说,那他是不是死了。
那人想了很久说,我记起来了,他当时好像临时被抽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舒了口气,又指了指寸哥问,这个呢?
那人说,就在我们脚下。
我一低头,地上散落着一具骸骨,身上还穿着一样的黄布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