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联队部，手上拿着一张电报的大野表情兴奋，差点儿手舞足蹈：“刚刚截获段旅发给第一战区长官电文，称段旅有生力量基本被我歼灭，如果不是八路军来得及时，差一步就能活捉段之凡！按照国际惯例，段旅在中国军队中的番号说不定从此也会消失，段之凡从军以来无败仗经历可以终结了，哈哈，芥川君居功至伟啊！”
芥川却并无喜色，看着大野的兴奋，他甚至显得有点儿无动于衷。
大野的兴奋受到影响，不高兴地看着芥川：“如此完胜，芥川君好象并不愉快？”
芥川看着大野，表情淡定，语调平稳：“段旅必亡早在你我预料之中，而我的主要目标是消灭龙绍钦，现在龙绐钦未死，我任务未完，当然说不上愉快。”
“覆巢之下，你何以见得龙绍钦未死？”
芥川两眼上翻看着夜空：“你不知道，除非找到他的尸体，否则，我依然寝食难安！”
没有等大野说话，芥川说：“我要主动出击，趁龙少立足未稳，再杀他一个冷不防。”
此时，刚刚突出重围的龙少和大春衣衫褴褛，脸上身上都是血，踉跄走到河边，立刻跪倒在地，两手捧水大口喝着。
龙少手捧起水，水波荡漾，手上的血浸到水中，水染出一片红色，龙少怔住，眼前恍惚看见石头冲家乡长跪磕头，然后抱着战友扑进滔滔黄河……
最后跳河学生兵凄凉高亢的秦腔，仿佛也在龙少耳边响起：“好男儿———为国家———何俱———死———生啊……”
龙少慢慢瘫倒在地，长跪不起，痛不欲生……他沉浸在深深的痛苦和内疚之中，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把这些一脸稚气的学生兵救出来，是那么无能。
一旁大春看着，知道龙少是为石头伤心，不知如何解劝，但战事未结束，不便长久停留此处，于是大春留他一人在此，自己起身去观察敌情。不远处仍有敌人在搜寻，大春观察了一会儿，返回龙少处：“此地不可久留，走吧！”
龙少却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大春走到龙少身边低吼：“仗还没打完呢！快走！！”
龙少仍像没听见一样。
大春伸手去拽龙少，碰到了龙少的心肝宝贝狙击步枪，他猛地惊醒，一把推开大春，单手迅速顺过枪，子弹唰地上膛，完全是本能，枪口对准大春，眼神狂野，低吼着：“滚开！！”
大春心里憋着一肚皮火，此刻大怒，与龙少同时，瞬间枪顺手中，枪管猛地挑开龙少枪管，大吼一声：“你它娘疯了！”
龙少枪托猛地朝大春砸过去，大春一动不动，龙少枪托愣生生砸在树上，树砸下一个坑，枪托也砸凹进去一块……大春看着龙少疯狂的样子，偏过脸，不忍再看…….在两人身边，是滚滚黄河水滔滔向前。
两人正在僵持，忽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人寻声正要举枪，已经来不及，就听到一片：“不许动，放下枪，举起手！”的吆喝声，忽忽啦啦窜出一群身着国军军装士兵，将大春和龙少团团围住。大春赶紧双手高举起枪，喊着：“我们是自己人！我是八路军，这位上尉是段旅的！”
龙少却一动不动，手紧紧攥着枪，表情阴冷。
几名士兵上前要下大春和龙少枪，龙少就要用狠，大春赶紧上前一步，拦在龙少前面，厉声道：“让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为首的一个兵油子上士上前骂道：“妈了个巴子，什么长官，老子就是长官！瞧你们俩这吊样，军容不整，丢盔卸甲，说什么上尉，连个军衔都没有，肯定是逃兵！”
大春怒骂：“你混账！老子刚打完仗…..”
上士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大春哪里是吃素的，反应神速，一个闪身，回身照脸上就是一拳，上士摔倒在地，一群士兵立刻一拥而上，将大春和龙少团团围住，大春和龙少与这帮兵痞拼命打着，终究是自己人，大春和龙少都没有痛下杀手，很快占了下风，被这帮人控制住，五花大绑起来，枪也下了。
上士爬起来，擦一把鼻子流出的血，吼着：“奉蒋委员长令，战场逃兵格杀勿论！”
上士说着点了两个兵：“这两个逃兵，就地枪决！立即执行！”
上士说着，气哼哼带队离去。两名士兵身上挎着龙少和大春枪，手里端着自己枪，押着大春和龙少往河边走。
龙少一言不发，似乎已经认命。
大春却不失时机教育两名国军士兵：“弟兄们，你们知道这位是谁？第一战区头号射击英雄，段旅龙绍钦龙长官啊…….”
两名押送士兵听到大春说的，表情各异，一个似乎吃了一惊，转头仔细端详龙少；另一个却满脸不屑：“什么它妈英雄，狗熊！”
大春不大高兴了接着对那个兵痞说：“段旅这一仗打得有多惨烈，死了多少弟兄你们知道吗？！你们那时候在哪里？！”
那士兵上前猛踹大春一脚：“死到临头话还那么多！妈的段旅打败仗那就是活该！平时不是老子天下第一，中央军吗？真打仗怎么着？还得求老子们帮忙，那还得看老子们有没有功夫……”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的龙少怒吼一声，飞起一脚，将这名士兵踢倒在地，大春跟着上前，一脚踢开此人手中枪，龙少再一脚踢昏此人……
另外那个一等兵样子很老练，连忙退后一步，猛拉枪栓，吼道：“都不许动！”
龙少和大春终究五花大绑，只好停下，瞪着那人。
那个人手里端着枪，枪口朝着龙少和大春，蹭到同伴身旁，脚踢一下，看那家伙还在昏迷中，他立刻放下枪，跑到龙少身边，边替龙少解绳子，边叫着：“长官，受委屈了！不认识我了？”
松开绳子的龙少和那人一起给大春解绳子，一面辩认那兵，却仍然没有想起来。
那兵笑了：“我叫方义球，和钱国良是老乡嘛，长官你忘了我们在段旅见过的。”
龙少哦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兵兵……”兵贩子两个字到了嘴边，他硬是没有说出来。
方义球却无所谓，嘿嘿笑着：“兵贩子，无所谓啦。”
龙少还是认真，立马沉下脸，不想再理会这个人。
方义球却没有注意龙少的脸色：“长官，钱国良怎么样？”
想起了不知道下落的战友们，龙少心情沉重：“不知道。”
方义球嘟囔着：“这老小子命大，应该不会有事儿！”
大春一边揉着手问：“你们哪部分的？”
方义球“乓”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兄弟晋绥军保安旅13团2营三连一排二班任职！”
大春哼了一声：“难怪！此次段旅被围，你们部队距离最近，可见死不救，还趁火打劫！”
方义球的表情也有点儿沉重了：“不能全怪弟兄们，长官不让动，我们当兵的没办法，其实我们也想上前线打鬼子，我们有弟兄亲人在段旅。”说着踢了一下那个还在昏迷中倒地的士兵：“这小子就是个败类！”
龙少不想和这个兵贩子多罗嗦，拔脚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冲方义球道：“放了我们，上头不会找你麻烦吗？”
方义球立正：“长官这叫什么话！方义球也是中国军人，五尺高汉子，能为二位英雄出一点力，是方某平生最大幸事！”
龙少点头，轻声：“谢谢。”转身就走。大春也朝方义球点头表示谢意，转身跟着龙少走了。
方义球立正看着二人背影，注视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林团部。侦察兵回来报告的情况令大家都很沉重。
“段旅这次损失巨大，元气大伤，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林团长顿了一顿：“中条山少了一只劲旅啊。”
九儿满头是汗，匆匆进来：“报告！”
林团长问九儿：“大春还没有回来吗？”
“是，团长，我带人接应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