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她只是对着我笑，眼角的皱纹无数。让我觉得她是一个性欲很强的女人，不然不会每天都要在凌晨才收网。尽管她自己没有告诉我，但我的oicq早已把她列为好友，而她又是那种从不关闭oicq的人。但我在几天以后，却在酒席上对她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女人，有一种被感知的美。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想起这句话来，好像是在哪个画评里抄袭来的，心中不由暗暗自喜。说完还忍不住为自己说谎不眨眼的技艺自豪。

她竟然没有一点客气，说，能被感知的美只能是艺术，除此之外，美只能被感染，却不能被感知。我很气恼，没有男人喜欢聪明的女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上有着正常男人的所有优点和不足。起码希望女人和自己在一起时要笨一些。但这样也好，她点燃了我征服她的欲望。看吧，男人多奇怪。但我又有些伤感，岁月如流，将一个女人变成了这样。而她年轻无知的时候我却没能受用。

那个时候我除了老婆之外，还有几个其它的女人，我最引为自豪的就是只要女人和了我，就再也摆脱不掉了，总想着我，当然这样做的负作用是我也受尽了苦。老婆要正常供应，别的呢也要兼顾，我不停地穿梭在城市之中，像一个情欲注射器。

让我真正向文绒进攻的时候是某个晚上，我和她一起在bbs里，我闲得无聊，就给她发过去一个邮件，告诉她我看了她c盘里的日记，然后自己又加了几句话，写的什么忘记了，反正是挺煽情的。晚上要收网时，我收到了她的邮件，上面有四句话，大雅论语逍遥游，沁园春去汉宫秋，五绝七律天净沙，离骚无题满江红。

这让我在这正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盛夏里无比伤感，也第一次地有了应该尊重她的感觉。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想法，希望和文绒能够上床。我这个人有种怪癖，总是爱听我的那些女人们对我描述和我做爱的感觉。可惜她们都没有什么文化，总说不到位，现在我看见文绒文字功夫这么好，语言表达肯定也错不了。

第二天我实在是想见她，就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总算是把她约了出来，我用摩托车带着她走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想找一个比较暧昧的地方吃点什么，也许能顺便摸她一把。可是她说她喜欢大排档，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要面子的，一来是怕看见熟人，二来那个地方总归是不上档次的地方，这会影响我在她心中的形象，但我那时还不敢太惹她不高兴，就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大排档摊子上坐下。

她脸向着街道，炉灶的明火在夏夜里通天地红着，她说，我喜欢这里的人间烟火，我问她，还有呢？她说，还喜欢人间的味道，比如脚气呀，汗臭呀，香烟呀什么的。当然这要是我喜欢的男人的。

后来我反省自己为什么上了文绒的当，就是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让我觉得她是一个人间的妇人。

那天的菜我点的，但是没有点酒，她说，我们老家有一句话，有菜没酒，不够朋友，有酒没菜，不算慢待。那个酒叫今世缘，是白酒，透明的液体从透明的瓶中流出，文绒说是像夜一样。我平时是不出来的，这次就觉得有趣，想想自己以前每天都在网上或者和女人们鬼混，辜负了这春心和美色，真是可惜。

尤其是文绒说到酒透明得像夜时，我更觉得新鲜，夜没有颜色吗？

有呀，黑色。

它又怎么能和白天比，能看见所有的美丽，那是光和的作用。觉得不够权威，我又补充一句，我是画家。

不，黑的东西才美。无暇。白的即使本无暇，也会被污染的，这个世间是不容许美和干净的东西存在的。

我当时就喜欢这种气氛了。但我不明白，她这样一个世事洞明的人，为什么在后来一直要与我爱情永恒。

看到她喝酒，我又想起烟，她说戒掉了，现在吸烟不是时髦吗？

不是的，戒烟才是，然后就笑，我又看见了她脸上那些久违了的皱纹。我那天就爱上她了，一是因为她喝酒，二是因为她戒了烟，三是因为她说出了黑无暇，四是因为她可以毫无顾及地大笑，全然不管脸上那满面皱纹的形象，这和大部分的老女人不一样，我的身边有很多半老不老的女人，她们做美容，下馆子，练瘦身，包男人，一副忙碌不堪却真又没男人爱的弃妇模样。

还有，文绒的家不在这里。

从来登途者，必是苦命人。文绒如是说。这话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弱者，需要我保护。后来我和她说起这件事，她哈哈大笑，说她当时看到我那副不吸烟不喝酒的小男人样也萌发了英雄气慨，豪情万丈地要给我一片天空让我尽情飞舞放心地追逐……

看她在一个巷口走进去，我才坐在车上想起自己这个人，我应该说是适合所有女人的，这决不是说我是一个大众化的男人，是因为我优秀，对任何女人都能兼容。但说实在话我并不爱女人，谁也不爱，包括我的老婆。我说我不爱女人并不是哗众取宠，显示我多么地与男人不同，而是因为我真的认为女人并没什么稀奇，你生命的任何时候都能很容易地碰到。另一个原因是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你没有必要为她们消耗自己的精力，我承认我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