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何娜一边轻轻啜泣,一边给我说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周维民对她凶神恶煞,她受不了了,公司里除了我,其他人都怪怪的,无法亲近。第二件,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从此再没有见过母亲,父亲对她不理不管。她还有个弟弟,却在十岁那年发了次高烧,流下后遗症变得呆头呆脑。第三件,读初三那年,她在放学路上被一个男人强奸,回到家不敢告诉父亲,她怕说了又会遭到一顿毒打,独自默默流了一晚上的泪。
何娜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她的身体在我怀里瑟瑟地抖着,像一只弓着背的兔子。而我的心在如此燥热的傍晚渐渐凉下去,眼里所见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实,我感到自己像在一条船上,开始摇晃起来。记得那晚大雨滂沱,我就是从身后积满雨水的大路上踩着单车呼啸而过,那时悲壮却充满了力气,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我抹了一把眼睛,将何娜从怀里扶起来。何娜说,我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我说我相信,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强...。本来打算说说自己的事情,好开导开导她,现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想起来我那叫什么破事呀?
我现在知道何娜为什么总是神情恍惚了,为什么总是忧郁着脸眼神迷离,为什么说话总是耸动着肩膀小心翼翼了,我现在也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好一点,她就把我看成最亲密的人。这就是因果,或者说这就是命运,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准确无误。
苦痛就像胃病,在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存在着,只是有的人独自忍受,有的人却将它无限放大。生活充满了悖论,而我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答案。何为罪恶?何为正义?何为痛苦?何为幸福?把自己看成世界的一切,忽略别人的感受,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人,放眼别人,其实这点事情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男人女人,穷人富人,或者好人坏人,没有最快乐和最痛苦,可笑而悲哀的是自己一直为自己的身份计较,并为之折腾不休。
在东莞长安镇长青路上,有许多残疾儿童当街拉住过往的行人要钱,后来看新闻知道这些儿童多是被人贩子卖给别人,生生弄残疾后出来为他们讨钱的;在许多低矮恶臭的出租房里,蚊蝇漫天,快乐贫贱的夫妻依然可以嘻哈着过日子,每天定时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却有妇人唉声叹气,夜夜独守空房,对镜落泪;那天公司过户一套房子,老公刚在合同上签完字,一个女人从外面冲进就给了他一耳光,恨恨地用四川话骂道:“日你妈哟!背到老子把房子卖了,你那个野女人哪门没来呢?”说完两个人就在公司里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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