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说：“谁说无缘，菲菲、小兰，走，我们一起去叶文贤家采栀子花去吧，我还从没有到乡下玩过。”苏晓家就在县城，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她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学院。

他们来到汽车站，吴大强抢先买了票。吴大强也是县城的，他与苏晓一起回家过暑假，几乎天天泡在一起，很让同学们艳羡。

现在钟月春也是准大学生了，不像去年见了同学不好意思，有自卑感总躲得远远的。现在也坦然地融入了他们中。

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张扬的女孩，她看苏晓与吴大强手挽手坐在一起，其他二对男女生刘菲菲与王皓然、杜小艳与欧阳立春也自然坐在一起，也似乎在谈恋爱，就想到自己以前与李东阳那种不伦不类的关系，感到自己太傻，把一个处女之身糊里糊涂就给了一个大她很多的男人。自己的第一次应该留给初恋的男友，就像苏晓与吴大强一样多好，阳光下的爱才是一种轻松浪漫的爱，而自己的那种见不得阳光也没有结局。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叶文贤家。此时正是下午2点，中天的太阳刺人眼，放着灼热的光芒。

一群孩子涌进了叶文贤家破旧的屋子，顿感异常闷热。他们所没有想到，叶文贤家太穷了，连子也不够坐。他们与叶文贤高中三年，只知道农村孩子读书刻苦。叶文贤每次回家总是带来几大瓶咸菜泡菜。他们还感到新鲜、好吃，比家里的菜还开胃，没想到叶文贤这么过来了。

叶文贤母亲看到这么多孩子来了，高兴得忙进忙出到隔壁去借子和茶碗。不知道拿什么招待这些孩子，只得给每人倒了一大碗花红凉茶。

苏晓夸张地说：“好解凉呀，比那些饮料解暑多了。”

其实他们热得直冒汗。叶文贤只得去邻家借了几把芭蕉扇，一人一把。她母亲要去村里借鸡蛋弄饭给她们吃，苏晓拉着她说：“别弄了，我们去摘栀子花，坐会就走。”

叶文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感到很对不起同学。苏晓说：“你家太困难了，我们一起去镇上饭馆吃吧，我与大强买单，就当庆祝钟月春考上大学。”

几个女生去摘栀子花。叶文贤把花篮也一起送给她们，“你们喜欢就摘完了吧，那些快开的花苞也可摘，拿回去用清水泡泡就会开了。只是现在采的不新鲜，趁早露摘最好。回去后插在花瓶里用水养着，可以养好几天。”

她们把一树花朵采光了。几个男生也在t恤衫口袋插了几朵，就一起向叶文贤母亲告辞。

此时公路上还没有班车。下午4点后才有二趟班车。

钟月春说：“那里有一处柳树林，我们去那里乘凉吧。还可下湖洗澡。”

坐在柳树林的草地上，凉爽了很多。清清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白花花的光芒，如镜面反光晃人眼。

苏晓说：“这么清澈的湖水，比县城的那一段洁净多了。我们下湖游泳吧。”

几个女生欢叫着响应。倒是男生不好意思了。不敢脱衣服。

苏晓第一个脱去了裙子，她穿了一件质地软滑的丝质白超短裙，将她成熟的身材衬托得性感迷人。只剩下白色内裤乳罩的她更是将雪白的身段婷婷玉立在岸边，让男生不忍偷看。

跟着钟月春、杜小艳、叶文贤也将少女雪白的身体浸入了清凉的湖水中。她们给呆在岸边的男生身上浇水，嘲笑男生胆小鬼、不开放、土气。

吴大强飞快地脱了衣服跳入水中将欢腾在水中的苏晓一下抱起又抛入水中，逗得同学们一阵哄笑。他们在水中拼命拨打水花，相互浇水，然后向湖心游去。

苏晓虽然高中时偷偷与吴大强下过湖游泳，但她游泳技能不好，不敢游远，只得泅着吴大强的脖子，让吴大强驮着她轻松的身体游向湖心。

看着他们亲密无比的情景，钟月春的心儿也异样起来。她与那个男人也来过这里。不远的前方，那个湖心的小岛曾是他俩秘密的性爱花园，但都是在夜色下的肉体之欢。他从不敢白天带她下湖嬉水。看来还是正正当当的谈恋爱更浪漫更温馨更洒脱啊。

一群少男少女在阳光下湖水中沐浴的美景，引来了堤上行人的注目观看。直到没有行人了，他们才敢上岸穿上衣服。肌肤被湖水浸泡得干干净净、清凉爽快了。等内衣被夏风、阳光、体温烘干后，他们一起去镇上。

镇上仅有的几家餐馆都不大，也没有多少食客。他们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订了一桌子菜。等菜过程中，他们又到隔壁一家网吧看看。几个小孩在网吧玩游戏。

钟月春突然发现一个正埋头玩游戏的小女孩像在那里见过，哦，记起来了，这不是李东阳的女儿吗？几年不见，长高了，但模样儿还没变，还是一脸稚气。她该是读初一了吧。自己成为她爸的小情人的时候，正是她这般年龄。她吃惊于自己那时怎么那么成熟那么大胆那么挚热。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沉迷在游戏中，无忧无虑无烦恼，她就感到了自己的可怜，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父亲，她也不会迷恋那个如父亲般成熟的男人。

“玲玲，回家吃饭了。”

一个熟悉悦耳的男人声音从门外钻进了钟月春的耳朵。她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冤家，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显然他也瞥见了她，“噫，这不是钟月春、叶文贤吗？你们好你们好。”

叶文贤也与昔日的班主任老师问好。钟月春在同学面前，也不好不理他，也与他打招呼。真是冤家路窄，不愿见的人偏偏又遇着了。

“你们也来上网，这里的网吧速度太慢了，可不像你们学校里的宽带网，其实这也不能算网吧，只是小孩们的游戏屋罢了。玲玲，正在玩呀，你妈要你回去吃饭呢，快回去吧，嗯，听话宝贝，小心你妈臭骂你。”

李东阳把手放在女儿的头上。玲玲侧头望着她爸，撒娇道：“不嘛，爸爸，再让我玩会，就一会儿。”

钟月春心头一酸，她第一次与他亲密在一起，他也是这么把一只大手放在她头上抚摸她秀发，也这么叫小宝贝。自己是她女儿多好，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与痛苦了。

“哎，我这小丫头，天天玩游戏，没有办法。月春、文贤，去老师家坐坐吧。月春考上了大学，我一定要送礼物给你。”

钟月春眼睛起了雾，“谢谢老师，怎么能让你送礼哩，我家要请老师吃酒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自己潜意识就说出了，自己不是一直在拒绝他逃避他吗？

“好好，谢谢你还记得老师。对了，告诉你们，下个月，我马上要调到一中去了。到时你们可要去我家里玩哦。”

叶文贤说：“祝贺老师，一中有了你，上大学的学生就多了。”

叶文贤说的是实话，早在她们在镇上读书时就听说年青有为的李老师要调到一中任教了，但由于有传闻说李老师爱与女学生搞暧昧关系，调动的事一直没有成功。后来又因与钟月春的事受了处分，党籍被开除了，教务主任的职也撤了，就更不可能了。

这几年，人到中年的李东阳也改掉了爱与女生纠缠不清的毛病，一心扑在教学和写作上，才又获得了调动的机会。论才华论能力他是早该在一中任教了。

钟月春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毕竟这是一个在她少女世界占有重要地位的男人。

叶文贤又说：“我们来了一帮同学，准备在隔壁吃饭，李老师，与我们一起吃吧，算是对老师的祝贺，也是给钟月春祝贺。”

李东阳以征求意见的目光望着钟月春，他想钟月春请他，四目一碰，钟月春的心儿一紧，脸也涮地红了，把头扭向了一边，装着在看小孩玩游戏。

“钟月春不请老师，我不敢去。”

钟月春连忙说：“我请，老师还有不请之理。”

苏晓也说：“李老师，那就与我们一起坐坐吧。”

李东阳再次看了钟月春，钟月春平静了很多。

“好好，与学生相聚，难得，四年了，你们也长成大姑娘了。我也感到年青了十岁。这样，我把丫头送回家，马上过来。”

李东阳拉起女儿，女儿在他怀里撒娇不愿离开。李东阳搂了女儿就走，女儿用粉拳打他。

看来李东阳与女儿关系很好，很宠爱他的女儿，就像那时也宠爱自己一样，钟月春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我要有这么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多好，但父亲似乎一直不喜欢女儿，总想有个儿子。

李东阳很快提了一瓶红酒过来，吴大强说：“老师太客气了，带什么酒呢。”

李东阳笑着说：“高兴，学生家送的，但可不是给你们男生，专门给女生的。不是好酒，但比这餐馆的酒要好。”

胖胖的老板娘显然与他很熟，“李老师呀，学生们请客，你们当老师的就是好，受人尊重。哎呀，这里最好的酒只是这了，要屈了这些大学生。”老板娘提来几瓶冰冻啤酒放在桌上。

男生们说：“啤酒好，这还是我们县里产的。”

李东阳说：“男生啤酒，女生红酒。这喝酒也有讲究哩，林清玄说，喝淡酒的时候，宣读李清照；喝甜酒时，朗读柳永；喝烈酒则大歌东坡词。其他如辛弃疾，应饮高梁小口；读放翁，应大口喝大曲；读李后主，要用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时最好；至于陶渊明、李太白则浓淡皆宜，狂饮细品皆可。人生处处皆学问啊，学无止境。来来，一人一杯。”

叶文贤、钟月春说：“我们不喝酒的。”

“你们这些大学生，在学校那有不喝酒的。回想我们80年代，女生都喝酒。我与妻子还是在老乡酒桌上认识的。女生爱红酒。”

苏晓笑道：“老师真风趣，来，我们一起敬老师一杯。”

“共庆共庆，同学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看到你们，我还是怀念校园的欢快时光。我借高中毕业时给同学留言勉励同学们：人生聚散本来无常，偶然聚合便顷刻要分离，虽然遗憾，又何必悲伤，命运难期，何处不能相逢。我愧无嘉言懿足兄助，但愿他日重逢，耿耿此心依旧，为兄一饮庆功酒。钟月春能考上大学，我高兴，来，我提议，为钟月春同学干杯。”

也许他是真心祝福我，钟月春一阵感动。

老板娘正给他们上菜，听到李老师说这些文绉绉的话，笑了：“李老师，喝酒也不忘给学生上课呀，你这个诗人、作家到那里都是文雅人，连喝酒也这么文雅。”

苏晓等人听了，更加敬佩眼前这个儒雅的老师，“我们很早就听说小西湖有个诗人、作家，没想到就在眼前，久仰久仰，我们等会可要索要签名了。”

李东阳苦笑道：“什么诗人、作家，现在不值钱了，你们没听人说，诗人都是疯子，作家都是精神病。多年前那个写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诗人、《英儿》的作者倾城不是都认为是精神病吗？长得帅气潇洒、举止风流倜傥、言语幽默生动，这是你们少女心目中的诗人，徐志摩大概是这个样子。长得呆头呆脑，啥事也干不好，言语的伟人行动的矮子，除了写作之外一无所长，这大概是官儿们心目中的诗人样子。长长的头发，迷茫的目光，永远不成功的爱情加上失败的婚姻，偶尔冒出的文采句子，再加上说不清的胡思乱语，就是今天诗人、作家的画像。”

苏晓不由对这个口才流畅知识渊博的老师多了一份敬仰和同情，作家是苦旅的思想者，老师是清贫的授业者。这两者都让学生敬慕。“李老师，我敬你一杯。”

举起杯，李东阳很激动，“我真想年轻10岁，再次变回你们这般青春年少的岁月。而今，作家这个词也不是光芒四射的金子了，一代青年有一代青年的理想追求和精神生活，70年代喜欢台湾民谣、校园歌曲和王洁实、谢莉斯、红色电影；80年代狂追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琼瑶小说；现今看f4、周杰伦、日本卡通和韩国明星、美国大片、读卫慧、九丹、郭建明等新新人类小说，崇拜美女作家青春美文和小资生活。我们这些乡土作家过时了，就像过气的明星。你们能看得起老师，我也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永远青春永远有一颗童心。”

钟月春没想到李东阳有这么多不如意，她有些后悔对他的不敬，她站起身，好看的脸泛着迷人的光晕，率先与李东阳撞了杯，“老师的执着，让我们每个学生敬佩。”

几杯酒下肚，女生个个脸色红润。

李东阳更加激动地说：“今天我高兴，但我要劝说大家，今后毕业了千万别做教师梦别梦想当作家。老师最清贫作家心最累。而今社会老师也不受人尊敬，什么两袖清风，白落个好名身在世有什么用。你们看我，我这么优秀的学生考上了大学却无能给她一点支助，我衷心地祝福你们，将来你们比老师有出息有本事。”

叶文贤、钟月春做老师的理想，此时也被自己的老师浇灭了。看来老师也有痛处啊，别看他平时那么洒脱儒雅。

李东阳可能喝多了，也可能对钟月春能与他坐在一起很感慨很激动。

叶文贤怕李东阳再说出什么伤害面子的话来，她拉着钟月春的手：

“给老师最后敬一杯，祝老师高升，祝钟月春考上大学。时间不早了，这杯干了就吃饭吧。”

“好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师生之情是天下最纯美的感情，我祝你们年轻漂亮前途无量。”

他是很怀念与钟月春的那段亲密幸福时光的。他今天见到钟月春的那一刻，感觉很尴尬，想钟月春不会理他，没想到她很礼貌地对他。对一个少女来说，能够这样就难能可贵了，也给足了他面子。这个女孩心态成熟了，不再是昔日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从这一刻起，他决定也像朋友那样尊重她，给她送一份厚礼，用自己存的稿费为她买一部笔记本电脑，也算是对她少女之身伤害的赎罪。

他觉得身子飘飘然，但他脑子还是清醒的，他抢着去结帐，但精明的苏晓拉着吴大强抢先付了钱。

西天一抹晚霞给半边天的云彩染上了好看的红光。苏晓与李老师、钟月春、叶文贤告别，要赶回县城去。

李东阳说：“你们回不去了，最后一班车是6点，现在已是7点了。这样，我的一个朋友在镇政府，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们去镇招待所住一夜赶明早的班车吧。”

李东阳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就带着8个学生去了镇东头，他的朋友等在门口，安排了4间房，二人一间。苏晓立即分配，但一想自己不由笑了起来，不好分配。

钟月春说：“怎么不好分配，你们三对恋人三间，我与叶文贤一间，很好嘛。”

刘菲菲、杜小艳脸红了，“钟月春，你好坏。”

除了苏晓与吴大强显然其余二对还只处在没有亲密关系的阶段。

李东阳的朋友笑了，“我还以为是三对恋人呢，没有办法，就这几间房。其它的都住了人。”

“看来只有牺牲苏晓和吴大强了。”钟月春笑道。

李东阳也笑了，“你们自己安排吧，时间还早，镇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你们各自回房洗澡，等会我带你们去镇上仅有的一家卡拉ok屋唱歌。”

三个女生各占了一间房洗澡去了。李东阳与叶文贤、钟月春进了一间房坐了一会儿，闲聊了一些话，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叶文贤很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东阳说：“要不，你们上我家里坐会吧。下个月我就要搬家了，这几年，我埋头写了几本书，送给你们看看。”

二个女孩对一直从事写作的李老师很崇拜，就一块来到李东阳家。李东阳的妻子在客厅看电视，小女儿在他书房玩电脑。

他的妻子仍是那么漂亮，见李东阳带了二个学生回来，很热情地招待她们。李东阳书房里三面墙都是书架，二个爱读书的女孩一下在书架上浏览了起来。

李东阳说：“这些年没有什么成就，就是积累了这些书，你们挑吧，暑假里多读点书，趁青春充实自己，对你们将来有好处。”

她们各自选了自己喜爱的书籍。钟月春选了二本小说，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和卫慧的《上海宝贝》。她一直想知道自诩为靠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卫慧是怎样用身体写作的。听说《上海宝贝》还是禁书，这更吸引了她，今天终于有机会寻到这本书。她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李东阳会怎么想，但她还是抽出来了。另外一本《中国纯情随笔》，都是近现代名家写的情感随笔，她翻了翻就有些爱不释手了。高中学习紧张，她几乎没有时间看这些课外书籍，现在终于有了放松的心情读一读。

李东阳看了她选的书，感到这个20岁的女孩仍对美好情感生活充满追求向往，看来她的心态成熟了，也将昔日那一段经历造成的心灵阴影调正了过来。

他很高兴，“老师别的本事没有，让你们读的书还很多，看完了就来换，这是我出版的几本书，一本散文集《山的儿子，水的女儿》，二部小说《太阳花》、《小镇春秋》，都以我们小西湖人间万象为背景。是这二年新出版的。”

他给叶文贤、钟月春每人一套，还签了名。在给钟月春的扉页上写道：

春蚕，咬破了唐诗，爬过宋词，钻进我的心里冬眠，心被一缕情丝，紧紧缠绕……

很诗情很漂亮挥洒有力的钢笔字。钟月春知道他的意思。叶文贤也看出了他对钟月春的爱语。

她们回家后，读了《太阳花》，才知道这部小说是以他与钟月春的那段铭心刻骨的师生情为原型写的，写得纯美缠绵，凄婉优雅，回肠荡气，让人不觉得是畸情，淫秽，而是成年男子与少女真心相恋的心与灵、肉与欲的碰撞。让钟月春遍一遍流泪，让叶文贤更加深了一层对爱的理解。她再也不觉得李东阳是以老师的威严在玩弄钟月春的无知与肉体。李东阳准备把送电脑给钟月春的事告诉她们，但她一想，这些钱还掌握在妻子手中，他还不知道怎么骗出来呢？只能成功后给她一个惊喜。

三人又回到了招待所。他们一起来到了街上，夜色下的小镇比白天热闹了一点。门店闪着霓虹灯，有的放着流行歌曲，声音很大。一些青年人穿着时髦的衣裙，三三两两在街上晃动。有对对手挽手的情侣悠闲地穿街而过。发廊门前、休闲屋门前还有穿着暴露的青春女孩在拉客。如今贫困的小镇也受到了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变得光怪绿离五光十色起来。李东阳带他们来到一家卡拉ok屋，几个涂着血红口红穿吊带裙露脐装迷你裙的女孩坐在门厅里向每一个进来的男人套近乎。

叶文贤心里十分感叹，难道这个社会只有娼盛才能繁荣吗？

李东阳显然与这里的人很熟，很多人与他打招呼，“李老师你也来这里呀？”

李东阳很尴尬地应着。

他们进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包房，里面的摆设与大城市差不多，只是档次低了些。有服务小姐送来了啤酒、饮料和瓜子、甜点，给他们调好dvd，就退出了。

叶文贤、钟月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习惯这里的浑浊空气和暧昧味道。

三对恋爱中的男女坐在一起。李东阳与叶文贤、钟月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这是四年来再次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

钟月春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久违的男人气息，20岁的钟月春有些头昏眩了，她的手心在流汗，心儿在颤抖。一个女孩一旦与一个爱过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有了灵与肉地交融，就很难摆脱埋藏在心灵深处的那份情愫。经历了甜蜜、痛苦、烦恼的那份感情，仍是那么深刻。她的手儿不知该放在哪儿，她把双手夹在腿间，又看到自己几乎露出大腿根的裙子，就向下扯了扯。

李东阳在昏黄的暧昧的灯光里侧脸注视着她，他的气息有些粗重。她下意识地挪远了身子。

同学们在忘情地歌唱，拉叶文贤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现在只剩下他与她二个人坐在一起了，却没有了话说。

活泼的苏晓邀李东阳也唱一曲。他拿了歌碟选来选去，选了一首《在雨中》，男女对唱的情歌。

李东阳的歌在学生们中有名，学校举办晚会，他既是指导又是演唱者，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老师，所以钟月春等少女很崇拜他。

苏晓说：“钟月春，与老师一起上，你在班上的男女对唱最棒。”

钟月春也爱唱歌，她是班上的文体委员，班级文艺活动都是她在李东阳组织下主持。上了高中，钟月春也很活跃，能歌善舞。特别是舞蹈，一学就会，仿佛是天生的舞蹈素质。

钟月春不好推辞，她从来没有与他一起唱过。她起身与李东阳站在一起，现在她已与李东阳一般高了，1米72。那时她只有李东阳的肩那么高，热吻时常常要被他抱起。4年里，少女的钟月春已长成了一个性感成熟的大姑娘了。

在雨中，我吻过你；在夜里，我拥有你；……

刚开始，钟月春的嗓音有些生涩、颤抖，后来就缠绵、甜润了。她很投入，眼里有晶莹的泪花。除了叶文贤，任何人都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世界。大家使劲儿鼓掌嚷着要他们再唱一首。

钟月春借口去洗手间推脱了。在洗手间，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但她很快又止住了，她抹了泪回来。

李东阳正在投入地唱一首网络流行歌曲《两只蝴蝶》。之后她们又让钟月春唱，她选了葵琴的《你的眼神》：

像一阵细雨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仅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有情天地，我满心欢喜。……

10点钟的时候，李东阳说：“我老婆只准我玩到10点钟，你们年青人多玩玩吧，我回去了。”

前面那句话，也许是说给钟月春听。他也不希望自己再次陷入这种情感旋涡中。钟月春是个好女孩，好学生，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世界，虽然自己那么爱她。

钟月春感到了一阵失落与孤独。

这一夜，她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