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百药门内。
左逸然三人在此,也已有些时日,自从他发觉那卷《阴掌》后,心有所悟,细细搜寻之下果然又在另几个书架之上找得《阴指》、《阴爪》、《阴风剑》《阴寒决》四本秘籍,待合到一处,更是大喜不已,它们之间多有共通之处,竟似同一门派。所别之物也不过是注重之处不同。
周化天见是如此,也跟着依样画葫芦,寻得一套以‘阳’字为首的秘籍,亦是五卷。
至于周冰痕,自第一天陪两人待过之后,也并未有感兴趣之物,反倒是对褚医生用药之法很是钦佩,时时请教一番,那褚医生本就看好于她,又见冰痕愿学,两人一拍即合,走得也甚亲近。
左逸然放下手中《阴寒决》,不由眉头微皱,他研习此诀也已有一月之余,总是未得入门,却是因卷上总纲首句:聚气而凝,收发由心,实是关键所在。过去七年来,他内力勤修不断,加之体质特异,便有如常人苦练十四年一般,内力虽说不上深厚,也算是凑合,但偏偏这两段话却是触到了他的短处。
只因他内力增长过快,反而根基不牢,猛则猛已,然毫无精细可言。而那‘聚气而凝,收发由心’却是细致功夫。为此,左逸然也不是没略过这两句话,练后面功夫过,但谁知这不练还好,一练之下竟连身子都快冻僵了,愕然之余,久思其解,方才明了,原来那‘聚气而凝’乃是为了发功之时,收束寒冰之气,莫要在体内窜行,伤及本身,而得以外放与体外,至于那‘收发由心’讲的则是当断则断,切忌不可尚未聚气,便发动阴寒之力,否则岂不是敌还未伤,却先冰了自己?
但明白是一会事,如何去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为了此事,左逸然没少伤脑筋,特别是在见周化天竟已可搓燃枯叶之后,更是抓心不已。
“天化兄,没想到阁下内力如此精纯,竟已可燃木,不知有何秘诀?赐教一下吧。”既然自己尚无妙法,问人也是绝好途径。左逸然无奈之下,也只得问周天化了。
好在周化天虽总是冷着脸,但也不是不尽人情,见左逸然相问道,淡淡道:“秘诀不敢,但怕你受不了。”
左逸然听他肯说自是大喜,哪管那么多,连道:“受得了,受得了。”
周化天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却也不答,只是摊开双掌,缓缓道:“这便是秘诀……”
左逸然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待随之望去,不由面色一变。
只见周化天双手布满血泡,略有焦黑之色,此刻尚丝丝冒着热气,似灼烧所至!
左逸然愕然道:“你竟然是硬练的《阳炎决》!?”《阳炎决》便如自己那卷《阴寒决》一般,总纲首句更是相同,故此左逸然才会求教于他,但此刻周化天双手如此不堪,显是也跳过了首句而练。左逸然吃过一次苦头,自是知其中滋味,想起周化天燃叶已有多日,不由又惊又怒,骂道:“你疯了么!怎如此不爱惜自己!练武讲究选序渐进,哪有你如此蛮干的!”
周天化头一别,瞧向他处,道:“选序渐进?我等不起……”话语仍旧淡然,却又多了一股绝然之意。
左逸然不惯他如此性子,见他死猪模样,更是气愤,刚要在喝骂两句,却听一女子柔柔道:“哥,该换药了。”正是周冰痕手提药蓝而至。
周,左两人见是她,也是一顿,左逸然瞧向那药蓝,脑中一阵恍然,暗道:“难怪冰痕不愿在待此处,却又向褚伯伯学习医术,竟是早知化天会硬来,故而准备好了疗伤药物?!”
左逸然自问绝无周化天如此魄力,此刻又见冰痕也无阻止之意,念及他们家仇未报,也是黯然。只得道:“你先上药去罢。”说着又对周冰痕点了点头,径自离去,好让兄妹两人独处一番。
左逸然来到暂居之处,本想修炼一番内力,但脑中均是那周化天满手燎泡,心下久久不得平静,只得作罢。又翻看了会《阴寒决》,终于还是决定起身给爹写封信,问问此事。
左冷禅虽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寒冰真气半点,但按时间来算,现下纵是未成,也因是初具模样才对,毕竟此时距封禅台一战也有多年,任我行又是毫无消息,旁人只道他在完善吸星大法,老爹心急之余,定会苦思对策。何况此番自己也是多有斩获,若是再把那五卷所书之物告知与爹爹,或也可助他大成。
左逸然计较一番,便动手写了起来,只是那五卷秘籍实是深奥得很,自己虽已尽量简要所属,但待晚饭只时仍未写全。耳听得百药门弟子前来叩门,也只得停下笔来,随他去饭厅。
等到了饭厅,周氏兄妹早已经等着了,褚医生正和冰痕说笑着,显是兴致颇高。左逸然不由大奇,这些日子那毒蛇又接连咬伤好几人,他这土地端是心烦不已,久未有笑脸。此刻如此欢畅,实是少见。
褚医生见是左逸然到了,也是笑道:“然儿,可就等你了。今日可有好东西。”
左逸然向桌上瞧去,见今日菜昔实是简单得很,一张圆桌之上,只放着一大碗羹,便问道:“就是这个?”
褚医生捋了捋白须,得意道:“就是此物,这可是老夫亲自料理的,嘿嘿,它虽可恶,但确实是个好东西!吃了这羹,虽不敢说百毒不侵,但却也不必再怕寻常毒物……”
左逸然心头一跳,似明白什么,拿起一汤勺,盛了一碗翻看几下,果然见得点点如鱼鳞之物,不由喜道:“原来那蛇已被除去,褚伯伯这下当可无忧了!”
褚医生也不奇怪,只是笑道:“趁热吃吧,凉了可没那么好的效果。”
人在江湖,有谁不然多一份保命本事?既然褚医生敢夸口吃了这羹不必再怕寻常毒物,左逸然哪会客气?当下便灌了一碗在口中。谁知这羹还热得很,顿时直烫的他面红耳赤,舌头发麻,但即是如此,仍是不舍张口吐了,连忙运了点阴寒之力溶于口中,冷热相较之下,倒也被他挨了过去。左逸然见此法有效,顿时大喜,暗道:“这功夫虽还未练成,但用来多吃两口倒是尚好。”
正在他想吃第二碗时,却听屋檐之上有一女子喝问道:“是谁抓了我的小金?快快还给奴家!”话语软糯绕耳,硬是把该强硬之意,弄得好似情人相会一般,直听得众人手脚微酥,屋内百药门弟子更是各个面露痴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