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然那日与左冷禅秘议一番后,便只身来了福建,倒不是故意托大,而是尚有许多事不便被旁人得知。
这次劳德诺动向不明,实是让人困扰得很,只是嵩山派上下他都有见过,便是想再找一人接近也是不行,无奈之下只得有左逸然亲自前往,一来他本就熟知此事,只需与笑傲江湖无太大出入,自是可应对过去,二来劳德诺虽与其有一面之缘,但也是成年往事了,如今自他早已长成翩翩少年,相貌大不一样。
但这样一来左逸然用惯的嵩山大剑却也不能带了,否则也不用旁人提醒,人人便知他是嵩山派弟子。
好在左冷禅昔日游历江湖之时也是不愿借助本派的名头,倒是备有一柄尚好的宝剑。
宝剑名曰‘挽月’,大有上天挽月赠佳人之意,剑身有如一汪秋水,凛冽照人,双刃更是锋利无比,剑穗之上却是一块红玉,被雕琢得好似月牙一般。
剑虽是好剑,但左逸然总觉这剑过于阴柔,倒像是女子所用之物,待问了左冷禅,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索性一路无事,左逸然又是做的书生打扮,倒也没人欺辱他,平平安安便来到了福建。
见天色尚早,也不进城,直奔城南而去,却是为了先瞧瞧劳德诺与岳灵珊是否当真在那而开了酒馆。
这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去喝一杯罢了,毕竟,能有机会指使华山派掌门之女服侍的机会并不多见,何况若是不满,还能喝骂两句,更不用担心被岳不群指责,当真是天下再有趣不过的事了。
果然,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瞧见一面酒旗迎风招展,树林蜿蜒处,隐约冒出草屋一角来。不由大为高兴,正要抬步快进,却听到屋内传来打斗声,依稀有人说了句:“格老子。”正是四川土话!!
左逸然心中一突,心道:“莫非是青城派已和小林子对上了?按说嵩山派密探传来消息后,自己便赶来了,林家的事不该发生得如此之早,难不成……是信件在路上耽搁了?”
只是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当下快步入内。
只见屋内碗筷散落一地,七人正在这狭小之处打斗。其中二人头上缠着白布,功夫隐约可瞧出是青城派的路数!
墙角处则躲着一老者和一少女,两人此刻正瑟瑟发抖,似是害怕不已,但眼中却毫无慌乱之色,那少女一张黄涔涔的脸上满是麻皮,端是面目可憎,一项玉颈却是雪白诱人,明眼人只需瞧得一眼,便知其定是乔装改扮。“劳德诺?岳灵珊?!”左逸然暗道一声:“好险,看来这定是杀那余人达一幕,还好我一路并未贪恋美景,否则岂不错过机会?”
却说打斗双方也是一惊,生怕来的是对方援手,待见来者是一书生,奇怪之余也是松了口气,晃了一眼便不在理睬,倒是那老者看着来人若有所思,心下奇怪此时怎会来一文人?
左逸然也是心知不妥,要是寻常百姓,遇见这种江湖仇杀,定是躲得越远越好,生怕伤及无辜,那会自找没趣?
当下只得装作气愤填膺指着福威镖局五人道:“你们好不要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欺负两个外乡来客,难道不知有朋自远方来当不亦乐乎么!”好在自己着装是一书生,倒可以用书生意气作为掩饰。至于为何要指责福威镖局五人,却是他有意而为,若是会武之人,自是一看便知占上风者当是青城派两人,但若是按常理,在寻常百姓眼中定是人多胜过人少,此时左逸然这样说才是最自然不过。
听他这么一说,七人动作更快,先前虽说已放下戒心,但有他在终究是个变数,谁知这是不是一个爱扮猪吃老虎的主?众人都是老江湖了,又怎么会全然放心?此时见他果然不懂武功,当下手中出招又狠了几分。
角落那老者更是眼中须臾闪过一丝鄙夷,不再看他,倒是那少女好奇的打量着左逸然,想来是没见过这样的书生。
青城派其中一人笑道:“那什么。。。哦,福威镖局你们可听见这位小哥的话了?原本老子还不知道这名字是何意思,现在想来倒是作威作福之意啊,哈哈哈。”嘲笑声中,手上的功夫又快了几分。
和他相斗的锦衣少年脸色通红,几次想开口说话,却被他逼得无法做声,一张白嫩的脸越发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羞红还是气红的。
边上一壮汉叫道:“白七,把兄弟们的家伙取来,你这酸儒莫要胡说,是这两蛮子调戏店家女子,我们少镖头才是正道。”说话时眼睛却没看向任何一方,正同几人和另一青城弟子斗在一处。
左逸然听他说是少镖头,终于完全肯定此时众人身份,想来墙角二人是华山派的劳德诺与岳灵珊也是错不了的了,当下寻思此事该如何解决,要说众人的武功,左逸然实在是不看在眼里,只觉得处处都是破绽,出招又是极慢,难怪连劳德诺也可一招击败青城派方于二人。
只是这事实在发生太快,原本他想把此处嵩山派众人召集起来,救得林平之全家也好得了那辟邪剑法,毕竟若是对上了余矮子,左逸然却也没必胜把握。忽然想到此事全因余观主的儿子死在林平之手中才让他有了借口,若是今天他不死的话,想来还可以拖上两天,当下有了计较。
摇头继续装傻道:“既是这样就更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孔孟之道教化对方才是,怎可以武要挟,须知我朝乃泱泱大国,一言一行无不是万国表率,这若是被来朝者瞧见了怎么得了,还是快快停下吧。”
众人见他夹杂不清不通世故,深怕与他搭上话象那壮汉一般被训斥一顿,若是影响了注意力,被对方得了先机便不妙了,一时也没人再理他。
左逸然不管有没有人听,继续胡言乱语,眼睛却一直观察众人,手中更是暗暗捻起一颗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