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然暗自一惊:“这平一指果然不凡,却不知他是怎么得知自己与诸医生有关。”虽听他口气不善,但也明白强撑无意,索性倒也认了,微微拱手道:“晚辈曾在诸伯伯家小住过一段时日,其间多蒙照料,一直感激在心。”
平一指嗤笑一声,问道:“单是照料么?这倒其了,那老头竟然把好些看家宝贝都给了你?”说完也不待左逸然回话,耸动鼻子细闻数下又道:“避毒黑纱笼,九华归一、嗯?竟然还有百药门的独门秘药绝毒丹!?嘿嘿!小子,这就是你说的‘照料’么?还不快从实招来。”说罢又已上前一步,行动之间竟似封住左逸然去路!
平一指所说三物正是左逸然自百药门所携,他这才恍然,原来平一指乃是闻出他随身所带的药物,方才知晓自己与诸医生有关,但单是如此也已很是了得,别物方也罢了,想那绝毒丹何其珍贵,那时在百药门内左逸然也是久求不得,直到自己闯荡江湖之时才被赐予了一粒防身,为防药性流失,那药丸蜡封于瓷瓶之内,而瓶外也是用上好油纸包裹,这平一指竟也能闻着味儿,实是非常之人,何况自己退无可退,当下也只得答道:“诸伯伯与晚辈家中渊源颇深。”他自是瞧出平一指似乎与诸医生有些瓜葛,不愿再多做纠缠,说着自怀中摸出黑木令双手交与对方,又道:“晚辈前来乃是请平名医前去救治重伤的曲洋前辈,还望能速速启程,曲前辈实是拖不得许久。”
左逸然所料倒是不错,那平一指在学医之际确实与诸医生有过嫌疑,两人非但医术了得,行医理念更是不同,平一指少年之时解疑难杂症,从未将病患当做人看,时常故意加重病情,只为提高医术,后来被诸医生发觉此事,本着医者父母心,诸医生自是不会轻饶了他,两人都有武功在身,又精通医术,这一争斗起来,端好不热闹,施毒、用药、针灸、疗伤、无一不是比斗之项,两人甚甚斗了三月,终究是邪不胜正,诸医生凭着本门施毒秘法略胜一筹,逼得平一指退避而去,在这开封城安了家。
但从此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原本平一指只待左逸然说出与诸医生是何渊源便要毙他与指下,但此刻乍一见黑木令牌却是大讶,念及那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的手段,也是犹豫起来,待听得原来要救之人更是前段时间消失的神教长老曲洋却又松了口气,只因……
曲洋已被日月神教作为叛徒昭告天下!
其实前些时日莫大揭发刘、曲二人之时就没想过全盘寄希与嵩山派能出手干预,也是将曲洋欲将离教之事密告了日月神教,待杨莲亭得知两人一死一失踪,便当即通缉了曲洋。
平一指虽不是神教众人,但也并非菩萨心肠,自然不会为了区区老者得罪东方不败,何况曲洋所托之人还与自己旧识有仇,更是不会出手相救了,倒是此刻这小子送上门来理当教训一番才是!
当下平一指冷笑一声,道:“你这毛孩儿安得什么心思?!竟拿着神教令牌欲让我去救一个叛教之人?实在可笑,可笑!”
左逸然一愣,忙问缘由,待平一指告知后,已是默然无语,他万没想到多日奔途竟然是换得一场空!
此地离百药门尚有半月路程,即便是自己日夜赶路只怕也需十日方可达到,这一来意去,只怕曲洋早已化灰了……
左逸然收起令牌,唯有劝道:“平前辈莫非见死不救?有道是医者父母心……”
平一指听罢又是哼哼起来:“嘿嘿~!好一个医者父母心!果然是那诸老头儿看上的人物!端是臭不可闻!”
左逸然大怒,这矮子数次无礼在先,自己不过是待人求医又不真欠他何物,凭什么屡屡受气,但想起那曲非烟,原本一古林精怪的女娃遭逢大变,与之相处之下早已心生怜惜,更是想起小飞燕来,将心比心,见其日渐消瘦,也是不忍,只得按耐怒火,涩声问道:“前辈当真不愿去救么?想那曲……”
还未等他说完,平一指已是回道:“不用多说,要想我救也成。”
左逸然眼前一亮,随即却又现黯然,心知这矮子定是要出言为难。
果不其然,只听平一指把他那一双短腿外劈,伸手指了指胯下讥笑道:“你便从这里钻过去!”
胯下之辱?!
左逸然面色变化不断,他并非圣人,平日更是贵为嵩山派掌门之子,被人拥戴惯了,再看那平一指滑稽丑陋,若是从他胯下过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心道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曲非烟做下这等事倒是值不值得?
平一指见他这般犹豫,脸上讥笑更浓,讽道:“那诸老头常言医者父母心,便是名字也叫做医生,医生,医生,医者得生?!倒是好大的心愿!我只道你这小儿把此句话挂在嘴边定也是个舍己为人的大能,谁曾想连区区弯膝行得数步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救人?!嘿嘿!也不过是一伪君子罢了!”
平一指本待再刺上几句,左逸然已是气血翻腾,犹豫之间,亦是决定先救人再说,至于胯下之辱,则来日必要他加倍偿还,当下也不多话,大喝一声道:“好一句区区弯膝行得数步!我钻就是!”说着,慢慢弯膝便先跪了下去。
不想,刚低下头,却听耳边风声大起,似有重物袭来,连忙运劲双臂,护于头上,随即只觉一阵剧痛,等再明白过来,自己脸面竟紧紧贴在了地上。
却是那平一指抬脚踩住了左逸然的脑袋狰狞大笑道:“好小子,当着是有几分英雄模样,给老子用来擦鞋倒也般配!嘿嘿!想救人?老子还偏不让你如愿!”说罢更是脚上加力在左逸然头上狠狠捻了下去!
左逸然鼻中鲜血直流,嘴里更是满嘴土味,此刻方知这平一指从未有救人之心,却是故意羞辱自己!
想到那矮子竟然如此恶浊至极!一时之间,羞怒难耐,身上内息运转不断,拼着静脉冻费之险,亦是把寒冰真气鼓催到了极致,汇聚于双拳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