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渊回到了柳府,到了自己的东跨院,柳珑芯不在屋里,不知去了何处。江灵渊魂不守舍,也不顾那么多了,心里惴惴不安。她是谁?是谁?江灵渊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却是毫无所获,他苦恼的摔回榻上,眯起眼睛,回想着今日见到的那个女子。她的眉眼盈盈,她的红润小嘴,还有纤细的蛮腰……
一切仍是徒劳,他愤愤地站起身,正要走出门去,却看见昱儿站在门口,正狠狠的看着自己。
“昱儿……你这是……”“不要叫我昱儿!小姐救了你的性命,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竟然,竟然还惹小姐生气!你知不知道,小姐马上要离开了!今天是……央求欧阳先生给你放假,专门约你出去的!不识好赖的白眼狼!!”昱儿恶狠狠的骂了一通江灵渊,然后将身上抱的衣服扔到他怀里,气道:“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她跺了跺脚,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江灵渊再次呆住了,他傻傻的望着,喃喃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回到屋里,将衣服放在一边,皱着眉苦苦思索:是柳小姐救了我,欧阳师傅说我是柳府的奴仆,柳小姐就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主人,可……我以前究竟是什么人?今天那个熟人又怎么办?我……唉!不想了,对了,柳小姐要走,难道我就这么忘恩负义?还是去认个错吧。毕竟老管家说在柳府绝对要服从命令,嗯,去认个错。
他想到这里,整了整衣服,正要出门,却看到柳珑芯回来了。
“珑芯!”江灵渊出声叫住正打算开门的柳珑芯,柳珑芯见他叫住自己,心下一喜,仍是不理不睬地道:“叫本小姐干什么?”“听说,听说你要出去了?”“是啊,爹爹说要带我见个大人物,好几个月都不能回来呢!”柳珑芯一说到这个,就显得很失落,也不故意使气了。“哦,刚才,刚才,是我不对,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了!”江灵渊低着头,很后悔的说。
“啊?我才不要你的认错!……不过嘛,你以后不能……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否则……否则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柳珑芯甜甜一笑,又装作生气的道。
“绝对不会!我保证!”江灵渊信誓旦旦地道。
“这才对嘛,我本来想明天还跟你出去玩,可是爹爹明天就要送我去庐陵,我……不能陪你玩了,你也得练武了。”
江灵渊默默点了点头,柳珑芯见他不舍的样子,心里很甜,笑道:“好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家,可要好好听欧阳伯伯和爹爹的话啊!”江灵渊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不由骂自己:柳小姐待自己这么好,可不能辜负了人家,一定要好好表现才是。他对着柳珑芯认真的点头,模样很是呆板。
柳珑芯嗤的一笑,开了屋门,走了进去,轻轻的关上,看着外面还站着的人影,她心里美美一笑,暗道:“我要把你绑在手里,决不让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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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江灵渊早早起来,候在院里,准备送柳珑芯离开,可是半天没有人影,他找来一个家仆一问,方知昨天夜里她就坐车走了。他懊恼的捶了自己几下,正打算回屋,却看见欧阳言站在门外,一脸严肃。
“师傅!”江灵渊忙跪下行礼。欧阳言颔首道:“起来吧,跟我去练武场。”
到了练武场,积雪消融,显出黄色的土地,地面坑坑洼洼,江灵渊老老实实地站着,低首不言。欧阳言看着弟子乖巧的低着头,正要说话,却闻一人道:“好孩子。”柳予章走了过来。江灵渊见状,弓腰道:“老爷!”
柳予章抚了抚青须,朝欧阳言一笑,对江灵渊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不过,过几月我将你送走,到那里就变了。先不谈这些,见到主人,该行什么礼?”江灵渊虽觉不妥,但想起柳珑芯走前嘱咐自己要听柳予章的话,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多事,随即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道:“主人!”
柳予章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只听我的命令,就跟在我的身边吧。你要好好的跟欧阳师傅学习,不可偷懒,明白了吗?”江灵渊道了声是,在柳予章的示意下站了起来。又听柳予章道:“你既然已是我的人,我就不瞒你了,你跟我,就等于跟了我教,跟随了我们教主,我虽不是教主,但拥有指挥下人的权利。这些,以后你就会明白,等你功夫练好了,我会带你见教主的!”说完,柳予章跟欧阳言点头示意,随即摆袖而去。
练武场内,只剩下欧阳言与江灵渊,欧阳言微微笑着,瞧着江灵渊好奇的眼神,道:“不要乱想了,好好练武!”说着,带他来到一片梅花桩上,说:“你上去。”江灵渊嗯了一声,爬上了一根梅花桩。
“金鸡独立!”江灵渊连忙收起一只脚,用左脚单独支地。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像是变成了千里眼,一下看到了南城,看到了昨日见过的那个女子,他心里一慌,不由走神,感觉身子不再是自己的了。这时,江灵渊左腿一软,再也站立不稳,朝后直直的倒下。欧阳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来不及上前救下。“砰”的一声,江灵渊身子摔到另一根梅花桩上,脑袋磕在了桩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他重重倒在地上,已是人事不省。欧阳言疾步冲了过去,一下抱起江灵渊,来不及思考的冲向柳予章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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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江灵渊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黑暗,隐约闪着点点金光,身下是蓝色的汪洋,自己就躺在上面,水不沾衣。
“这是哪里?”江灵渊四下环顾,不知所措。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柔和中带着未知的危险,杀伐之气隐隐约约,但更多的是伤感和柔和,还有微不足道的潇洒从容。江灵渊只觉得这音乐声很熟悉。正陶醉时,只觉脑里一下涌入许多东西,痛的他在这蓝色汪洋上不停的打滚,七彩的光芒一一闪现,从他身上穿过,那以前见到的人又一一出现,还多出了许多陌生却亲切的人影。江灵渊大口呼着气,抱着脑袋喘息,脑袋闪着各种颜色的光,先是紫光一闪,随即隐没。
周围的蓝色汪洋,原本还是一滩死水,现在却有滔天巨浪飞起,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个劲的涌入江灵渊的眉心。
转眼,蓝色的汪洋不见,黑色的空间里,只留江灵渊平静的呼吸,一脸温和的躺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搞的?”柳予章气急败坏的大声吼叫,一点不见大善人的慈祥风度。欧阳言在一旁嚅嚅的不敢出声,小声的道:“是属下照顾不周,没想到他能从上面掉下,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的,谁知道,他今日怎么精神一恍惚就……”“好了,好了!白老,还有救吗?”
白太泽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道:“这孩子,按说,应该死了才对,怎么脉相却慢慢恢复,难道是根骨奇佳的原因?恕老朽无能,看不出这其中端倪,但可以保证,过几日,他就会醒的。”
“好,这就好,锦衣使者就要来了,我估摸着教主是要将这孩子带走的,要是到时还不醒,那可就糟糕了,还好,还好,他总算是能早日恢复。”柳予章吸了一口气,松了眉头道。
欧阳言脸色也舒缓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柳予章想了想道:“教主要这样的孩子做什么?培养成死士?”“不好说啊,现在五胡入侵,天下大乱,教主深思熟虑,这样做定有它的原因,这时反了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白太泽抚了抚须,沉吟的说道。欧阳言也不由开口说:“他这……这一受伤,我们的‘洗脑’计划也就只能推后了。”
“这倒是不急,毕竟到了教主那里,也可以进行的嘛,再说现在江州,巴陵,长沙,庐陵等地都已是我们的了,还有一些愚民也十分尊崇我们,官府里也埋有探子,珑芯我也刚刚将她送过去,想必是万事俱备了!”“以我来看,教主训练这些孩子定有深意,不可以常理揣度,教主天纵奇才,英明无俦,定能取得天下大业!”欧阳言附和的说道。
“嗯,好了,我们先下去吧,找几个人日夜照顾着,不可放松,一旦醒来,立刻叫我!”柳予章吩咐下去,欧阳言赶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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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太泽估计错了,江灵渊的确睡了几日,这几日却不少,足足一个月。
柳予章每日在家里交心如焚,簇着眉头。锦衣使者幸亏在路上耽搁了几日,没有来到江州,否则柳予章就要气火攻心,昏倒在家了。
这日听闻江灵渊醒来,他连饭也顾不上吃,立即奔了过去。
内堂,东跨院,东房。
柳予章惊喜的看着缓缓睁眼的江灵渊,激动的嘴唇发颤,白太泽站在一旁,明显吁了口气,而欧阳言那副模样,几乎是要奔过去亲江灵渊一口,然后大声叫“天佑我也”。
三人松了口气,齐齐望着苏醒的江灵渊。
“水……”江灵渊微弱的声音响起。柳予章大喜,慌忙亲自给江灵渊倒了一杯水,亲自为他喝下。江灵渊大口大口的吞下,然后闭上眼睛,养了会儿神,才缓缓睁开,柔弱的说:“这是在哪里?”“柳府,这是柳府,你又不记得了吗?”柳予章愁色立显,期盼的说。
江灵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是吃力地道:“我记得,记得你,你们,却忘记了我是怎么,怎么受伤的?”
柳予章吸了几口气,言语里带着笑意:“你是不小心从高处摔落的,还好,还好你总算醒过来了!这样,你好好休养,我们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憩,不要随便动弹。”江灵渊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极为疲惫的闭上眼睛。
柳予章带上人走了出去,却没人发现江灵渊的嘴角浮上一抹奇异的微笑,甚至没有发现江灵渊此次醒来气质的变化,不再是少年人的懵懂无知,却好像是饱经风雨挑战的沧桑老人。这是大梦初醒后,气质的飞跃;更是觉醒之后,精神的明朗。
{下一节:太上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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