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并不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美妙!
三个王爷派来的使臣一拨一拨的都被打发走了
云宅和云地将这处戏看的眼花缭乱,明知此中有真意,却是欲辨已忘言。
琅琊王的特使吐血扑地,被抬了下去,宁王吩咐了府里最好的先生去医治,先生去不多时,转来回话说那特使并无大碍,宁王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儿子。
“你们先各自回府吧,午后再来!”
云宅和云地见自己父亲竟然没有再考验自己,忙跪安回府去了。
宁王仍然端坐在高堂之上,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上午琅琊王的特使,那个特使有着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气度,那种气度是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是为了主子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的,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二子云宅潇洒俊逸,颇有城府,为人谦和,可惜杀气不足,在这样一个强敌伺伏的乱世,若没有铁腕,是非常危险的;三子云地聪明有余,城府不深,虽说是杀气十足,却有些刚愎自用,而且骄横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有一点跟自己又非常相似——关键时刻下得了手,这个儿子为达目的,什么招式想的出来,而这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特质。这两个儿子都缺少了历练,从小锦衣玉食,比起这个琅琊王的特使,若是封地遭到危机,他们能齐心协力把担子挑起来吗,能气吞山河独当一面吗?宁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打小聪慧有加,小小年纪博闻强记,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正是要好好培养,把这百万雄兵交付与他,无奈天妒英才,匆匆来到这个世上,又匆匆凋零,宁王的眼睛里不经意渗出了几滴晶莹,
“唉,真的是老了……”
这也让他心情刹那间陷入了灰暗。
再强硬的人,都有自己柔软的一面,都有自己的弱点。
他突然想找个机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去历练一下,他一直在找这个机会。
“若是这个特使能为我所用,倒是一件好事”,宁王疲惫的一笑。
云宅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刚进大门,猴子就牵着一匹马,满脸笑意迎了上来,这马七尺有余,浑身枣红色,没有一根杂毛,额前一绺长鬃毛随风摆起,蹄声厚重,扎实有力,一看就是塞外的野马!
“主子,这匹漠北的烈马我已经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这马很有灵性,长在漠北,见多识广,下次要是碰上老虎,肯定不会被吓着!”
云宅用手抚摸着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赞许地说:“猴子,不错,给主子把马驯服了,下次出猎,我就骑上它,走,随我到后堂。”
猴子咧嘴一笑:“这没什么,只要主子喜欢的,猴子就给主子弄到”
云宅和猴子刚要去后堂,七英跑了过来,手里捏了一封信函,给云宅做了一个万福,比划着把信递了过来。
云宅把信函接了过来,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瓤抖平,一副娟秀的小楷呈现在眼前,似乎那墨香四溢吸引了云宅,刚才欢笑的脸庞突然宁静了下来。
七英还在比划着,猴子一拍脑门子,连忙说到:“唉呀,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给忘了跟主子讲呢,主子爷,今儿老爷刚喊您走,三……”
云宅突然一摆手,看了猴子一眼。
猴子立刻心知肚明,声音压了下来:“主子爷,今儿个您刚走,三娘就来了,跟她说您去见老爷了,她说自己知道,见不到您没关系,就是给您留给信儿,这不……”
猴子的话打住了,因为他看见刚才还是笑意连连的主子,突然脸上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而这平静中又透露着肃穆,不由得不让他心里一颤,这猴子古灵精怪,最会察言观色。那摊开的信纸上,是用绢秀的小楷誊的一首前朝陆务观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猴子跟着云宅已经五年多了,其间云宅和阿英泰的种种流言蜚语,他也听了不少,不过一直都不信邪,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一点:云宅就是他的主子,自己就是奴才。
猴子和七英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云宅,云宅仿佛入定一般看着那张薄薄的宣纸,没有一丝表情,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宅抬起了头,看了看七英。
“拿去烧了吧”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向后堂走去,步伐如常的稳健,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似风平浪静,云宅的心里早已经巨浪滔天,但是此时他必须这巨浪压下去,三年了,自从阿英泰嫁给了自己的三弟,他已经三年没有见她了,她还是不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小姑娘,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粘知了,秋天他们一起去捡红叶,冬天他们一起破冰捕鱼,春天他们种下了一颗香椿树,那个玩的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仿佛还在他的眼前闪现着,可是,现在已经是他的弟妹。他突然想起了上午父亲交待自己的话: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的心顷刻平静了下来。
谁说云宅没有杀气!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杀气,连他英明的父亲都无从察觉!
云宅走到了后堂,猴子紧跟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猴子,这次出猎为父王献上一挂虎皮,父王欢喜,赐给我青钢匕一把,你立功不小,这把匕首你拿去吧!今后勤练功夫,多长心眼”
云宅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虽然被鞘皮包裹着,但是寒光四溢的握柄透露着这把匕首的锋利。
猴子一听,忙跪倒在地,双手接过了匕首,正色地说道:“主子,猴子绝对不会让主子失望!”
这主仆二人的默契已经超越了那种主子和奴才的禁锢,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单纯用谢意和服从来表达,这种关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忠诚!
云宅话锋一转:“你现在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带上,跟我去见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宁王下令砍了手的大管家——张全儿。
且不说这云宅带着猴子去了张全儿的住处,只说这云地从宁王府里回到自己的府邸,肚子已经是咕咕直叫,昨晚上一宿没合眼,早上起的迟了,早膳都没来的及吃,就急匆匆去见自己的父亲去了,一上午愣是没得闲,还被父王骂了几回,但此时的云地完全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急匆匆快马加鞭,轿子都懒得坐,三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有这种急着往回赶的焦躁,也从未体味过这种恨不得一步到家的迫切,他的心早就飞到那个叫小简的丫环身上去了,可是他还不知道,这一上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云地兴冲冲的推开门,门房的几个侍从正在推牌九,忙把竹牌用块绒布一盖,跑了出来,云地看也不看他们,直接奔堂屋去了。
刚进堂屋,一个丫环把茶端了进来,云地眉开眼笑,一转身,抱住了那个丫环:“美人,想我了吧……”
哪知那丫环惊慌失措地大喊:“主子,主子,您这是……”
云地一愣,怀里的竟然不是小简,忙推来了那丫环
“小简呢?喊她进来伺候”
那丫环吓的哆哆嗦嗦,“主子爷,奴家不是小简”
“我知道,小简呢,她人呢?”云地急匆匆的问道,全然不够自己的身份。
“回主子的话,小简,小简她正在自己的卧房里……”那丫环小声回应着
“哦,行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云地以为小简昨晚上消磨了一夜,早上早早的回卧房休息,现在还没有起来,他呵呵一笑,“这小骚蹄子,这个时候还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