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海见丁梦妮没回答,于是继续道:“再不我们开个小服装店儿,你在行当老板,我负责跑腿进货。”
“你连服装都不懂跑啥进货?!”丁梦妮再次不屑道:“哼,你天生不是买卖人,只怕到头来别人连你一起进了祸了。照你这种说法那你到底要啥时才能翻身?”
面对丁梦妮的问话,不好随便回答的包大海,只好在难过中沉默着。
丁梦妮继续追问道:“听你说句准话就这么难啊!”
实不得已中,包大海侃起大山来,“那就说大想法。我希望有天能承包印钞厂,纸进钱出……”
“你这叫屁法!”
“常言道‘心怀一个大目标,不怕事情办不成’。”
丁梦妮实在不想接话了,于是便自顾着说:“蓉蓉五岁那年,在你父母家过节,我在灶上烧鱼不小心把眼睛烫了,你妈没想来关心我,反倒逗蓉蓉开心,成心气我!”
包大海记得当时二老正在里屋逗孙女儿,开始并不知道,但后来母亲还是给丁梦妮拿了红花油的。包大海原本想说几句气话,但一想到两人目前极不正常的关系,还有就是包蓉蓉的相劝也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于是便不痒不痛道:“你呀,我说你真是一点儿不懂得过家庭生活。”
丁梦妮转过脸来,望着包大海道:“我咋‘不懂过家庭生活’啦?”
“蓉蓉婆婆不止一次主动跟你打招呼,我啥时听你认真应过?!就算她是违心的,是表面文章,但你连表面都做不到,要是我把这套也用在你父母身上你又咋想?那你还不跟我闹翻天?!”
……
被几近争吵弄得早有些身心疲惫的包大海丁梦妮,避开喧哗人群,落座在以往两人常坐的一处休闲椅上。
包大海由于心情原因沉默着不想多说话,只是自顾着闷闷不乐的抽烟,而丁梦妮则心事重重地看着江对面的灯光……
就在丁梦妮看着灯光出神时,一个小孩儿的欢叫声使她回过神来。丁梦妮收回目光,看着跑到自己面前停下的,年约三岁的漂亮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转身喊着“妈妈、婆婆”,随即,一位年轻女人和一位老太太欢笑着赶上前来,年轻女人躬身抱起小男孩儿,而老太太则把一件单衣披在年轻女人身上。
丁梦妮怀着既羡慕又嫉妒的复杂心理,看着眼前和谐融洽的婆媳,在止不住生出许多感慨的同时,又想起十多年来自己与包大海父母的伤心相处,想着想着,欲哭无泪的凄苦之味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眼前的欢笑渐已远去,但祖孙三代那温馨的情景却长时间留在丁梦妮脑海里。
丁梦妮带着怨恨道:“你父母从没喜欢过我,早先还说啥‘羊入虎口’,哼,我是一不小心就被你家的破麻袋包了!那年你妈生病住医院,我给她炖鸡汤把手臂烫伤了,现在伤痕还在,只要想起这些我就不服,你们一家都欠我!”
包大海丢掉手中烟头,强压着满心的恼火,“所以你就总怨个不停,尤其对我父母,常常口说不知收处处为难人,明知我在乎你跟老人的相处,明知我在乎你对老人的态度,父母早过了就你不过,动不动拿他们出气,想当初老爹躺在病床上还求你,结果你还是照样为难他们。”
只要一说到包大海的父母,丁梦妮便要陷入对往事的纠缠,怨包大海父母从来只认孙女儿不认媳,恨老人以前对自己说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回想当年,包大海对父母反对婚事也同样深怨不已,但就算当初老人再反对两人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特别有了包蓉蓉后,老人高兴还来不及。这么多年来,包大海最难受的就是丁梦妮总记过去的不愉快,总为了自己的怨恨强迫大家跟着伤心。
“梦妮,我跟你说,都是父母所生所养,谁都有老的一天。”
“我老了有我该去的地方,绝不像他们那样拖累后人!”
“你只认钱财不认亲,不懂事不懂理。”
“你连啥都不是也懂,”丁梦妮不客气道:“懂了白懂,就是不懂钱,更不懂得大男人要养家。你根本不爱我,你心里只有父母,你只顾父母,从来跟你父母一个鼻孔出气。”
“不爱你我当年会硬顶着跟你结婚?!”
“所以我才难过十多年。你让我过好,我让你过好。”
“梦妮,我家不像你家,你还有一大群兄弟姐妹,我是父母唯一的指望,既然你进了这个家就得认,入乡随俗。”
丁梦妮一听,压不住直冲头顶的怨恨,更见火了起来,“你还我要咋随?是你父母从来不认!”
包大海:“不要乱说,小心蓉蓉以后不孝敬你。”
“你同样没孝敬过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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