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海正在苦想着时,陈大姐进来了。
陈大姐仍旧一脸苦相地说着,“包师傅,你能不能、你看嘛,我就这样个家,实在是对不起你。原本我以为,好朋友也说……”
包大海也苦着心道:“说实话陈大姐,我也是下岗的,并不比你好过,再说我吃的就是这碗饭,除材料以外主,最要找的是手艺钱,如果按‘统一维修价格表’上说,紧急维修没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还要加收20%的紧急维修费,但我没加收。陈大姐,我是照价收的,合理的。”
“我懂我懂,我相信。可我就是、就是我、我现在、你看我……”陈大姐搓着双手,语无伦次说不下去了。
包大海终于报出了事前难以启齿的价格,“那就一口价,你只付二百八,按理只管一年保修,我管三年,跟你买新冰箱时保修期一样。”
陈大姐听后没吭声。
包大海再退一步,“要不过段时间,你有了再付也行。”
陈大姐长叹了一声,好久后才说道:“那,唉,行嘛,现在我的确没这么多,我保证,就算砸锅卖铁一周内也要把差的钱凑齐了给你送来。”
听陈大姐这样一说,包大海反倒说不上来了。
“那我把能付的先给你。”陈大姐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毛票数着,最后连整带零共九十五元四角,“我再也拿不出一分了。还差你一百八十四块六,三天后,保证不超过三天,我一定给你送来!”
包大海接过钱还没及回话,外屋老太太的咳喘声把陈大姐再次引了过去……
包大海手拿一大把毛票,看着眼前多难的婆媳,酸酸的心里涌出一种想哭的感觉。
毛票在包大海手中汗湿了,特别想到陈大姐如此艰难,为修台破冰箱仍旧大鱼大肉款待自己,还有那句“贵客”的话……终于,包大海不忍心了,打消了来前的一切想法:唉!不就为点儿钱嘛,材料钱也是钱,少点儿又啥了嘛,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做人总得有点儿啥心嘛。
想到这里,一股热血直冲包大海头顶,他干脆从手里毛票中取出唯一两张十元钞放在写字桌上,然后开始收拾工具……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陈大姐,对包大海道:“包师傅,你少
收了二十块。”
包大海直起身来,接过陈大姐递来的烟点上后,真心道:“其实我跟你一样难,我也是、算啦,不说了,只要能保足材料费就行,那二十块是我退你的,你再也不……”
“那哪行啊!”陈大姐抓过钱强塞给包大海,“本来我就、不行不行,你还是……”
“别说了陈大姐,”包大海使劲按住陈大姐伸来的手,诚恳道:“就当做好事了,说定了。以后只要你有用得着的地方我随传随到,我给你帮忙,我相信我有难时,只要你有机会肯定也会帮的。”
包大海是个言出必行的血性男人,从此以后,果真如他所说,陈大姐家就成了包大海随时前来的“准义务”维修工。
陈大姐难为情道:“你看我这付打头、唉,我哪有啥机会帮你啊!”
包大海笑了笑道:“将来的机会谁也说不准。”
陈大姐傻了一会儿后,走出去与老太太搂着哭道:“妈,我们遇好人了!”
当包大海怀揣着由材料钱还回的七十五元四毛材料钱,背着沉重的工具包从陈大姐家出来时,天已见亮了。
今天又是一个红光普照催人汗流的日子。
上午九点,丁梦妮欧阳海玫相约来到郊城大巴车站,然后一同返回渝州。
中午时分,两人顺利到家了,丁梦妮婉谢了欧阳海玫要她到家吃便饭的邀请,仍自回到家中。
稍一阵歇息后,丁梦妮首先跟李思凡报了自己与欧阳海玫的平安,然后给包大海去电话,询问包蓉蓉情况,同时顺告自己回来了。
近来,尽管丁梦妮在房屋是否重新装修一事上想过很多,但此时她仍旧还是迟迟拿不定主意,虽说李思凡说过的那些话时时都在影响着她,但丁梦妮却不能不再三考虑如果真这样做之后的得与失,万一到时事与愿违,那以后背负巨债的日子就难过了。
一直处在思考中的丁梦妮,真是满腹心事难与人说,大有几夜愁白美人发的感觉。
电视晚间新闻结束后,丁梦妮实在无心再看电视了,黑灯瞎火躺在发沙上,想着自己眼下最该想的心事……
直到凌晨快四点钟,丁梦妮最终在李思凡所说“既然早上没红就来它个中午红,总比夕阳红强”的话中下定了决心。
吃过早饭后,丁梦妮便去欧阳海玫家,她要请周成河出面找他那位搞装修的朋友,为自己重做一次室内全装修,并以此为契机,达到梦想彼岸。
前来为丁梦妮开门的正是周成河。
丁梦妮进屋刚一坐定,紧接着就把自己的来意向主人夫妇说开了……
周成河听后二话没说,当即拿出手机……
周成河走后,欧阳海玫问丁梦妮,“你真决定啦?”
丁梦妮认真道:“是啊,那个家我真是越看越伤心,要不把它解决了会更伤心,我要换种心情才能活,不然会死的。”
“我真是不弄懂你。”
“那就别弄懂。”
欧阳海玫沉默了会儿道:“你一天到晚都想些啥呀!”
丁梦妮随口道:“该想啥就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