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7)_星方游侠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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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者(7)(2 / 2)

“何为懦弱?”

“把责任推于忙忙碌碌的平凡人之上,把精神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之上,把本该握着剑的手放在那本洋溢着崭新油墨味的圣经之上,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blasphemy!”面对求败斋的咄咄逼人,金发男子终于愤怒。“一名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有何资格评论我的剑与我的上帝!”

“有无资格,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求败斋把右手轻轻按在天照的剑柄之上,金发男子却掏出一本古旧的圣经翻开捧在手里,一边踱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已经给你们权柄可以践踏蛇和蝎子,又胜过仇敌一切的能力,断没有什么能害你们。然而,不要因鬼服了你们就欢喜,要因你们的名记录在天上欢喜。”

求败斋显然是不愿将背部交托给这名圣经与剑同时在手的传教士,他也开始随着金发男子的脚步移动。两人数度擦身而过,却无人愿意率先出剑,只因破绽这种东西仍未出现,或是根本不存在。心浮气躁贸然出剑者,只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随着两人之间紧张气氛的升级,路上行人作鸟兽散,也仍有胆大者靠在灯柱后静观这场被误以为黑社会仇杀的争斗。

金发男子是何时把右手放在剑柄上的,就连求败斋也没有看清,甚至有可能是那柄巨大的宽剑从鞘里鱼跃而出,跳到他的手上也未可。出剑的一霎那,他俊脸上那道疤痕竟发散着阵阵诡异的红光,仿佛随着他的血脉在跳动,人也由折翼天使瞬间变作炼狱恶魔。狰狞,萧杀满布。

巨大的剑夹杂着不可抗拒的劲风劈砍而下,自有开山破石般强劲的威力。求败斋身形一矮,避过这一剑。抬头一瞥,这柄长逾五尺的宽剑之上,竟赫然刻着:“castinthenameofgod,yenotguilty.”的字句。

“以上帝之名锻造,汝等无罪。何罪之有?何罪之有!”求败斋放声狂笑,手中天照随着一声清吟落在他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右手之上。两剑电光火石间连环交击,溅起的火花在这璀璨的夜灯下仍耀眼万分。

能单手挥舞这把重剑已是难能可贵,能将重剑舞得如此轻盈更是神奇。男子左手捧起那本羊皮封面的圣经,右手的剑挥刺劈砍毫不怠慢,脚步也如踏着圆舞曲般潇洒自若,那双忧郁的眼睛,居然从未离开那本古老的典籍。

倘若求败斋如此易与,那他也不是求败斋。只见他双手持剑过顶,瞬步疾驰,天照剑走偏锋,绕过叠叠剑光直奔传教士眉间而去。竟是这招,又是这招,不老金刀王栋,夺命连环司徒南山都是死在这招堪称不可能的剑招之下。传教士左手合起圣经,从头顶直扫而下,把天照的剑尖摁止在半寸开外。对于一名合格的传教士来说,这本书不仅是渡人的圣典,更是战胜邪魔的武器。

五尺长剑,转守为攻仅在瞬间。金发男子将剑横举齐眉,手腕高速晃动,每一下的晃动皆伴随着让人窒息的尖锐魔音。魔音如狂者高歌,如少女轻泣,娓娓间自有一种慑人的魅力,比那魔音还要致命的却是那如疾风暴雨般洒在求败斋方圆两尺内的点点剑光。

求败斋身形急转,一连串金属间的碰撞声如神风清响扰乱了魔音的唯美。暴雨不过一时半刻,阳光总会出现。他手中长剑天照,此刻竟如一缕艳阳,透过积雨云层,将金发男子高大的身形尽数笼罩在内。那一刹,他那平凡的面孔满带白银的光泽,手中的长剑仿佛停顿了时间,那么缓慢,那么悠然。金发男子脸上那一道刀疤在惊诧的带动下更显扭曲,右手青筋暴涨似在用尽全力摆脱这种桎梏。

所幸他的挣扎并非徒劳,宽剑在最后一刹再次挽救了主人的性命,它由上至下带着一丝狼狈挡住了天照的去路。剑与剑的相撞激情万丈,碰在一起的就仿佛是这两名剑手的灵魂,溅起的火花甚至能点燃空气。

这一剑过后,两人的动作都忽然停止,背对背静止而立,似在休养生息,又似在寻思攻破对方的可能,不过只要对方有任何一点动静,他们就会迅疾无比的作出反应。

求败斋转身收剑,笑道:“西洋人,你的剑,相当有意思嘛!”

他已感应到对手斗心的逝去,印证剑法高低固然欣喜,可金发传教士实在没有与他一决生死的必要。但是他仍然非常开心,只因为今天他已出了数十剑,未有血光飞溅,未有性命流逝。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太过难得,叫人忍不住兴奋,叫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相信你就是近日在巢河星系掀起莫大风波的求败斋阁下吧。”金发男子竟已得知求败斋的身份。

“正是区区在下。”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求败斋觉得没有否认的必要。“敢问先生你是?”

“如我所说,我是一名传教士。”金发男子把圣经与剑重新放回背后,化作拯救世人的天使。“加百利亚,文,森特。”

“大天使。”求败斋笑道。他开始渐渐欣赏起这位背负着大天使之名的传教士来。

加百利亚扫了扫粘在修道服上的微尘说:“我今日前来,确实并无与你决一死战的打算。我来,只是告诉你,教廷对你的滥杀无辜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总在假正义之名,做龌龊之事的教廷,此次前来,恐怕为的不是区区在下吧。”

“还有一事,万望求败斋阁下相告。”对于求败斋的反唇相讥,他已不再理会。

“请说。”

“阁下这柄剑是?”对于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天照,加百利亚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倘若放在别人之手,估计连自己的一剑都接不住就会断裂的古剑,在求败斋手里却成了一柄跨越时代的神兵。

“这是一柄魂剑,历代武魂附着其上,让其坚韧无比。”

“但愿他能够斩断仇恨的连环,是一柄生之剑。”加百利亚合起那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睛,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

“大天使先生,后会有期。”求败斋大步迈向前方,他的路仍要继续。

“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惟独父知道。”加百利亚嘴里仍在沉吟着圣经中模棱两可的警句,曾经忧郁悲伤的脸上却挂起了难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