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云的哭声一直在耳畔回荡，时近时远，潮水一般冲刷着我的心。

我睁开眼睛，就像拨开一片水幕，沉沉的昏睡中，泪水就已经在我脸上肆虐。

脑子里前所未有的一片空白，只有昏睡前那声巨响，还久久回荡在脑海中央。

我捂住眼睛，无声地抽泣，黄小云扑到我的胸口，嚎啕大哭。

坐在一旁的屁眼膝部支住手肘，紧紧把手掌覆在脸上。

二叔很喜欢屁眼，说他有情有义，一直对我们俩一视同仁，不管买什么好吃的，总要叫来屁眼共享，就算买点方便面，也是我和屁眼一式两份。

屁眼父母下岗后摆个小摊卖包子，整天起早贪黑挣不到几个钱，很少给屁眼零花钱，二叔总是背着屁眼父母偷偷塞钱给屁眼，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来屁眼父母下海去广州打工，屁眼阔起来。

二叔如父，不但是对我，屁眼与我感同身受。

黄小云可能照顾了我一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我轻声说：“屁眼！”

“嗯？”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问：“这事是不是刘老五干的？”

他手在脸上搓了一圈：“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为什么？”

“昨天你和二叔走后，虎鞭他们嚷嚷说你们欺人太甚，五哥还在劝他们，说二叔是是带他入行的老前辈，有什么事忍一忍”

“那是当着你的面！”我打断他：“刘老五会让你知道么？”

屁眼无言以对，缓缓点头。

“要真是刘老五”

“你别担心，要真是他，我立马让他下去给二叔赔罪。”屁眼斩钉截铁地说。

我闭上眼睛。

屁眼说：“公安局要问几句话，我们去一趟吧。”

我点点头，轻轻把小云放到床上。

出了卧室，看见水枪和土狗躺在沙发上打盹，一见我们出来，揉揉眼睛说：“你们要出去啊？”

“嗯，要去一趟公安局。”

“那我们就守在这，等会瘤子叔他们运棺材”

水枪用肘子捅捅土狗，土狗急忙打住，水枪道：“你们去吧。”

我和屁眼默默无言地出了门。

二叔被停在一楼的楼梯旁，身上盖着绸被，脸上压着一叠印钱，静静地躺在一块木板上。

我又忍不住了，屁眼拍拍我的肩，我看到他在拼命的咬下嘴唇，我们俩就跪在二叔面前狠狠哭了一场。

刑侦队的讯问很快就结束了，没问什么，只说很可能是黄毛报复杀人，证人众多，就此认定黄毛是犯罪嫌疑人，一定尽快将嫌疑人缉拿归案，希望我这个被害人家属随时协助调查。

我最在意的是他们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话：从犯罪手法来看，嫌疑人可能是个惯犯。我再追问时，他们又缄口不言了。

由此我明白了一件事。二叔的事绝非意外，一定有人精心策划，雇凶杀人。刘老五绝对是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只有把黄毛找出来，才能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