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_秋蝉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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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2)

我静静地陪了二叔两天,我家没什么亲戚,全靠瘤子、屁眼、屁眼奶奶、黄小云、水枪、土狗忙里忙外才把二叔的丧事办完。

我把二叔的藏刀藏到身上,剩下的东西全陪了葬。

下葬当天,刘老五和王刚都来了,两人都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算是报答二叔早年的扶携。

葬完二叔,我让屁眼在远洋餐厅订了两桌,答谢来帮忙的亲朋好友,刘老五和王刚都没有参加。

临走前,刘老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像死了爹妈,搭住我的肩膀,抹抹眼睛:“二哥这人一辈子都是义气为重,想不到现在遭此横祸!正阳啊,节哀顺变”

我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手一颤,缩了回去,屁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王刚我只见过几次,一次是和他的马仔起冲突,之后他时不时会来拜访二叔,吃吃宵夜。我天天在外面鬼混,没怎么接触,只记得人比较沉稳,客客气气,不像黑社会,比很多人民教师都像人民教师。

当时我们几个和他手下言语上有点不合理冲撞,一触即发,就要动起手来,他过来和颜悦色地劝开我们,说和二叔有交情,脾气软得我们看了都不好意思硬起来。

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正阳,要是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说完转身就走了。

二叔离开已经两个礼拜,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们还是一天一天在生活。

我的性格和生活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我再也没有涉足娱乐场所。

我把父亲和二叔的卡片照夹在一个相框里,放在爷爷奶奶的旁边,继承了二叔的习惯,每天弄一份饭菜摆在他们的照片下面,亲自斟上四杯酒。

小云辞了饭店的工作,搬来和我同住,每天和我去摆摊。

钉子在二叔去世的第五天从宁波回来了,他仍然和土狗、水枪一起,到乡下去收购猪狗,干二叔当年的营生,有空就凑在一起赌钱,谁赢了就请客,到我摊上来喝酒。

屁眼现在是刘老五的红人。这杂皮心狠手辣,脑子又动得快,像“再回首”这种垃圾酒吧,他把地下室一改,装修一下,搞了一个地下赌场,一边杀大赔小,一边放高利贷,赚得盆满钵满,他经常把事情丢给手下,自己就跑来和我们喝酒。

一天,我正在生火,屁眼打来电话:“查到那个黄毛了。”

我脸一沉:“在哪?”

他说:“赌场,有个兄弟那天正好在这边吃宵夜,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说:“还在么?”

屁眼冷笑一声:“我都审过一遍了,方便吗?过来一趟,我叫了虎鞭。”

“马上来!”

小云看着我:“你要去哪?”

我笑:“屁眼!说钉子他们去找他玩,叫我过去陪一会。”

小云拿过我手里的鼓风机:“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少喝点。”

我拂拂她的头发:“嗯!我一会就回来,要不你先休息一会,等我回来再开张?”

她摇摇头,没说话。

“我尽量早点回来!”我拍拍她的头,急忙转身就走,上楼拿了藏刀。

我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安稳快乐的生活完全使我失去了锋芒,我甚至在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和黄小云结婚,生子,直到老去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现在,我清醒过来,当我一出生,幸福就已经离我远去,二叔让我的生命延续至今。我唯一该做的就是以血还血来回报二叔的养育,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根本就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幸福对于我来说,只是过眼烟云。

我冷笑一声,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