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很快就到。豆子所在的班级准备出一个小品。那个看上去很像领导众人做坏事的男生当仁不让地成为节目的策划。他叫郑。仅用一个晚上就把小品的剧本写好了，拿回来在班上叫唤，某某，某某，还有你，都给我过来，某某，你逃不掉的，嘿嘿。被点中的人骂骂咧咧，接过打印好的剧本掀两掀。说归说，他们还是很佩服郑的才华，于是排练的时候加倍地认真。

豆子那么默默无闻的人自然不是合适的人选。值日那天她经过走廊尽头的小教室，看见一堆人挥汗如雨，却精神百倍。也有争执的时候，尤其是女生甩手坐在一旁生闷气，郑就会陪着笑脸凑过去，说些无聊的笑话，将生气的人哄回来。练着练着，又会有人叫嚣：“郑，我渴了。”郑说，好了好了，练好了我请你喝东西，x你妈妈。

国庆汇演那日，豆子他们班的节目进行得很顺利。豆子是第一次观看这个小品，讲的无非是学生做作业、考试，大家都有非常丰富的经历，加上郑的妙笔，几个场景被演绎得精彩非凡。高一（1）班则表演了跳街舞，挑的是清一色小蛮腰女孩，以及长相清秀的男孩。站在中间领舞的俩人很注目，那男生长得不算高，虽然样貌普通，但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倜傥，那女生则是个小美人，腰肢柔软得好像能一下子掐断。他们配合默契，不用看着对方就能准确地将手和脚挥过去纵横交错一番。虽然整个节目的效果一般，但这一对人儿的表演还是引起了阵阵欢呼。

这一场比赛的结果，豆子班拿了一等奖，（1）班二等奖。搬椅子回去的时候，郑对着那个领舞的男生说，欧阳贺，你爽到了，不拿第一都心足了。欧阳贺骂了一句粗口，然后坏笑起来。他们都认识，回班放了椅子之后就搭着肩膀出去喝汽水。

国庆节的假期开始了。

下午没课，豆子约了陶岩出来，将包装好的钱包送给他。见面的地点就在初中学校旁边的快餐店，陶岩很准时，手里还拿着刚发的练习册。豆子看了看，问他，这好吗。陶岩翻了翻，递过去：“还行，后面有答案详解。”豆子说，她待会儿也去买一本，重点高中做的事，她一样都不能落。陶岩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然后抬起手用力地摸摸豆子的头，又缩回来，凑到鼻子底下嗅嗅，皱皱眉头：“豆子同学，昨天没洗头啊。”他们放肆地笑起来。

收到豆子的礼物，陶岩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将钱包塞到书包里。豆子很希望他能用，但陶岩掏出的却是另一个，崭新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块，跑去买了点吃的和喝的。他们聊了聊彼此的高中生活，豆子总觉得俩人之间有点隔阂，可是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听着他不断地说，不断地点头。

坐了一阵，快餐店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穿着陶岩他们a校的校服，那是豆子再熟悉不过的装束，曾经她也这样穿，却因为身体发育得太快，长裤成了吊脚的，衣服也成了紧身的。但这女孩打扮得很干净得体，眼睛圆圆的，和陶岩一张娃娃脸遥相呼应。陶岩站起身，和豆子挥挥手，说要走了，然后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和她一同离开。

豆子还一个人坐在原地。她还回味着陶岩留下的气息。在过去的三年以来，每次和陶岩单独相处过后，她总有这样的习惯。只是陶岩从来不坐在她的旁边，只小心地靠在对面的椅子上，这个距离是豆子永远跨越不了的。

初中毕业时，豆子鼓起勇气告诉陶岩自己有多喜欢他。陶岩愣了愣，说：“我不好，你会找到更好的人。”然后和一帮球友嬉笑着离开了。中考成绩出来那天，陶岩是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不过他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因为自己意外地考了好成绩。一贯认真的豆子却无缘回来名声赫赫的a校，陶岩说：“不要紧了，换个环境也许会挺好的。”

虽然没有得到陶岩的垂青，豆子依然感谢过去。

豆子将剩下的奶茶全部倒进嘴里，走出快餐店，看见秋日依然毒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王豆豆！”

豆子回头，看见周文。他的手上抱了个篮球，一脸的热汗和疲倦。豆子朝他点点头，手上正好拿包纸巾，于是递过去。周文接过，也不谢，就抽了一张出来擦汗。

“喝不喝汽水？”周文在一旁的小卖部买了一支蜂蜜菊花茶，又拿起一支豆奶送过去。豆子连忙挥手，说刚才喝完东西。周文“哦”了一声，拉过两张圆凳子，指指叫豆子坐下。豆子想想，那么早回家也是闲着，干脆就坐下来。周文问她，听说你是a校毕业的。豆子点头。周文又说，a校，还好啊，怎么不留在那里。豆子苦笑：“考砸了呗，不然谁会愿意离开啊。”周文眼皮不抬，认真地啜吸着饮料，含含糊糊地说：“也没什么，a校出来的也不见得都是好人。”豆子怔了一下，周文忙说：“哎，豆子，我不是说你啊，哈哈！”

喝完了东西，周文说送豆子去坐车，看着豆子上去了，周文才朝着反方向走。他要回家搭乘的车，在马路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