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是期中考。豆子很是认真地准备了一番。由于在a校打下良好的基础,她的排名很前。成绩出来之后,大红榜就贴在办公室前面的布告栏,十分醒目。走过的人指指点点,都说,王豆豆是谁啊,谁啊,哦,那个a校考来的啊,听说她很怪,每天最早走……豆子听了很多不那么友善的话。有一句甚至是从她一直很当回事的张丽丽口中说出来的。
校运会之前的一个下午,能画的豆子破天荒留下,帮助郑做宣传标语。郑打量了她几眼,说:“哦,豆子同学啊,a校的猛男多不多?”豆子被他无聊的问话逗笑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商量好了如何布置之后,开始分工画写。郑边勾画一只长了长睫毛的胖猪边说:“哎,看来你还好啊。为什么张丽丽说你很自私?”豆子愣住了,抬起头,手上的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郑忽然发觉自己失言,忙低下头,佯装没看到豆子。
豆子走过去,拍拍他:“张丽丽为什么这么说我?”
郑说:“哎,那女的,不要管她啦。可能那天看你自己喝饮料,没有帮篮球队买水吧。”
哪天啊?豆子锲而不舍地不快。
郑有点不耐烦了,敷衍她:“上个星期,跟(1)班打比赛啊。”
豆子才想起来。她值日,拖着垃圾桶经过篮球场,遇见了周文。周文递给她一罐汽水,说是请她喝,豆子推辞不了,接过就开了,往嘴里灌。走过3号场的时候,隐约记得有人在呐喊,但她不知道是两个班在比赛,更不知道眼尖的张丽丽瞥着她手里那罐昂贵的饮料,歪着嘴说了什么。
豆子随即变得很生气,停下了手里的笔,对着郑嚷:“我不知道啊,怎么知道。那是周文送我的啊,他又没跟我说你们在比赛。况且班费又不是在我手里,也没人叫我买……”
郑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豆子同学,张丽丽无聊,你不要理她就行了。我又没有觉得你很自私。”
豆子很快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和创作之中。郑忍不住叫了她几声,看她应得心不在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偶尔提醒她这里那里要怎么描,怎么涂。
他们一直干到六点半。天色开始变暗。一张热闹的横幅总算画好了,郑还找来了气球和气泵、长竹竿、红布。很快,他们就扎好标语,绑在两张椅子上,两旁还拴上气球,明天搬到操场上就可以了。
出来的时候,郑舒了口气:“x他妈妈,总算搞定了。请你喝东西吧。”豆子点点头。他们在便利店里买了两听可乐,边走边喝。郑突然如梦初醒地笑着拍豆子:“哎,你是说周文请你喝饮料吗?”豆子很警惕,马上从他的语气里嗅出了什么,不作声。郑说:“你们好熟啊,我都见你们在一起好几次了。”豆子说,没有的事,你一个男的这么三八做什么。
校运会开始,豆子就没有再主动和张丽丽说话。她看见张丽丽像一只花蝴蝶,在男生堆里停歇,又起飞,再降落。她那张又薄又大的嘴在同学们的生活中无孔不入。最吸引人的新闻当属桃色消息,张丽丽是各种小道传闻的散布者,不过她总是与恋爱绝缘。既没有男生示爱,也没有关于她暗恋某人的任何消息。
校运会那日,豆子出任高一(2)班的小记者,拿着团委发的记者证,大摇大摆地走进运动场里,其他想跟着混进去的同学却被戴着袖章的工作人员挡在跑道之外。
豆子背着相机走了一阵,在各处拍了照。又抽空找了个空地写了几篇通讯稿,拿给广播站的流动工作人员,不一会儿,广播里就响起了广播员宏亮的嗓子:“接下来读出的是高一(2)班通讯员王豆豆的来稿……”豆子回班里喝水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对着她喊,豆子豆子,我们听到你的稿子了,你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写得这么好。豆子笑笑,又背着相机走出去了。
走至跳高场边,她认出了站在前面的是(1)班的小记者盛影,她正对着前面的人喊着什么。豆子凑上去,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运动员的队伍里有自己班的人。她拍了拍盛影。盛影回头:“嘿!来看,我们班的老林。”豆子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过去,看见的正是那天很温和的男生,她记得了,叫林和钧。
老林起跑的时候很轻盈,不过一米七的高度没有跃过去,背后擦着竿了,三次都和竹竿一起掉在垫子上。最后一跳过后,他站起来拍拍后背,没有流露出沮丧,只是冲着裁判摇摇手,然后向着盛影走来。盛影说:“哎呀,好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老林微笑着说:“是啊,没办法了。”豆子在旁边跟着恭维了几句,老林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朝她友好地笑笑,点头。
远远地,周文走来。盛影向他大声笑道:“你来晚啦!”周文用力地勾着老林的肩,老林则还是谦逊地对他眯着眼微笑,两人吹了几句。盛影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周文是怎么进来的。周文甩甩脖子上的记者证,得意极了,他跟团委的人熟,拿个证是件容易的事。豆子于是转身,和周文一起走进去,四处参观,也聊聊天。
周文虽长得不算很高大,但是个运动健将,见识也广。边走,他边告诉豆子最近国际体坛的新闻。田径场这边的比赛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陆续结束了,再看要等到下午。他们决定往篮球场去,那里还有一场投篮比赛。
篮球场没有设防,熙熙攘攘,场边还有一些赞助的企业摆放着的饮料机和饮水机。
告诉你啦,篮球场是最多帅哥的地方。周文摇摇手指。我本来都应该上场,可惜脚扭了。他这么一说,豆子果然发现了他走路比往日要慢。
钟茗也参加了比赛,看见他们,老远地就大叫。三人走到一起,周文和钟茗难免又打闹一番。钟茗突然神秘兮兮地低声对他们说:“嘘,欧阳贺也参加了。”周文说,不稀奇不稀奇,欧阳本来就很喜欢打篮球。钟茗很不满他毫无惊喜的态度:“可是她没来啊。”豆子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们,竭力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周文拖长了语调:“哦――等着吧,不会不来的。”说完他就拉着豆子走了。
豆子第一次看清楚了欧阳贺的样子。这是一张平凡的脸,但他的五官无不出卖着主人的调皮和不被驯服。他对相熟的人挑眉,然后是一个温暖的微笑。这是一种奇怪的组合。你从一个很浪子的人身上感觉过恬静吗?周文在豆子耳边轻轻地说:“不要接近这个人,很多人死在他手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
校运会轰轰烈烈地结束。这回高一(2)班败下阵来,只排在高中组的第十。(1)班跑在了前头,仅在高三两个班之后,拿了季军。这班的人很兴奋,不停地对着豆子他们叫嚣,郑骂了一声:“x你啊,威个屁!”不过在课后,他们一帮还是和(1)班的男生走在一起吃吃喝喝,到篮球场上决个你死我活。
校运会过后,夏天就真的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