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报历史班。范老师看到表之后,没有丝毫的惊讶,她回过头慢悠悠地对豆子说,好,好,我也觉得你读历史好。
国庆汇演马上要到了。高二(1)、(2)班的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凑在一起出节目。班主任听了,觉得省去了一个麻烦,马上就同意了。郑成了当仁不让的总指挥,(1)班的盛影任副总指挥。郑笑她居心不良,盛影嘴一撇。他们讨论了一节课,决定还是出个跳集体舞的节目,盛影说,拉丁,加hip-hop,肯定ok的。没有人有异议,年轻的男女们很享受这片刻的肌肤接触机会,尤其对那些女生缘比较差的男同学来说。挑演员的时候他们颇费了力气,两个班一百多人,资质不错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豆子知道自己是不会被选中的,她没有那种天赋,扭起腰来很硬,舞步也不能记得清楚。
这日放学,豆子和钟茗打了一阵羽毛球才回家。经过操场,看见郑他们占据着一角排演节目。钟茗指着远处说:“看到吗,林月又和欧阳贺搭档。”豆子问,那又怎样。钟茗笑说,不知道,总觉得他们有点那个,不过林月好像又不是那样。豆子听得糊涂,追问,钟茗摇摇头,听来的,没经证实,也说不清楚。她们往那边走了过去,盛影一看见钟茗就冲了过来,给她一个很深的拥抱,钟茗装作喘不过气,两个女生随即大笑起来。她们说话的时候,豆子站在一旁扫视一遍排练的舞群,目光立刻就搜寻到了老林,他和一个瘦瘦的女生握着手,数着拍子踩点,一不小心踏到了女生的脚上,老林马上红了脸,轻声说对不起。那两人组合成的图片很安静,豆子无端想起那些美丽的日记本里配着的朦胧的插图。
有人喊了豆子一声,豆子回头,看见周文。他们互相惊诧于对方的出现。豆子看到周文的手上拿着一盒牛奶。周文尴尬地看了看手上的奶,说,呃,帮乔桥买的,其他人也有,不过已经拿走了。接着他们就一起看同学们排练。这舞群还不是很有默契,常有一两个挥错手的,就像一团绕得不好的毛线。在看到一个屡次出错的男生又一次嘻哈地走错位子后,郑骂了一声:“x你啊,长没长脑子!”那个男生立刻停了下来,张嘴还击。周围的人起初还以为他们是拌嘴好玩,后来发现他俩动了真格,郑甚至迈起步子往前冲了,周文连忙从后面抱着他,说,好了,散了,明天再练,郑你今天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害我等你那么久。还边说边往豆子那边看去。
其他人走了之后,周文教训起郑来:“你骂个屁啊,破坏团结。”乔桥也从后面跑上来:“对啊对啊,你老人家就该省省气。”他们几人说着说着笑起来,很快就勾肩搭背商量起等下要去哪儿撮一顿。周文忽然想起豆子,回头问她,要不要一起。豆子摇摇头:“没跟家里说,不去了。”
国庆汇演在早上九点开始。准备时间里,老师进来将x班的分班名单读了一遍。豆子发现,(2)班报历史的实在不多,很多男生跑去读物理化学了,很多女生则选择了政治,报生物和地理的几乎没有。周文转头对着她说:“我跟你在一起,郑也报了历史。”豆子点点头。这将意味着她又得开始适应一个新环境。于是国庆汇演的两个小时里,很多同学都郁郁寡欢,为了分班,不知为何有人掉了眼泪,一个女孩子说:“老是要分开,心里不舒服。”豆子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她和高二(2)班的同学们之间的距离依然很远。
高二(1)、(2)班的节目上演时,几乎整个高二级都站了起来,不顾老师在后头极力压制,大家鼓着掌,乱叫嚣一顿。林月和欧阳贺是领舞的,两人搭配得很好,连托举这样稍嫌专业的动作他们都做得行云流水,并且神情专注,丝毫没有理会周围人或高涨或低落的情绪。豆子还看到老林,老林看上去有点紧张,她可以感觉老林握着女生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他不停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显得小心翼翼。
这个舞蹈节目结束后,教导主任拿着麦克风走上台,先是虚伪地对刚才的节目进行了肯定,接着又清了清喉咙说,请同学们注意会场纪律,我们可是评最有风度观众奖的哦。高二级的同学们议论纷纷,没多少人留意到主任说什么。主任略带责备地说了一声,高二年级!大家安静了一下,又低声说起来。
最后高二级这个节目拿了二等奖。有人在下面抱怨,公报私仇了,主任嫌我们不听她说话。更多人则对评奖不屑一顾,因为欢乐还是最重要的,他们评论着刚才哪一对舞伴最合拍,没有人对欧阳贺和林月这一对有异议,甚至有相熟的起哄:欧阳贺,追啦,放过身边的美女不是你的习惯哦!欧阳贺坏笑一下,不置可否。
从操场回到教室,大家就开始搬桌椅了。因为学校的习惯是采取桌椅实名制,除非桌椅坏了,否则三年它都会忠诚地跟着你不离开。历史班还在高二(2)班教室,豆子的所有课本都不用改班别,班主任也还是年轻的范老师。范老师早就编好了座位表,贴在教室前门。豆子跑去看了看,她的右边是林月。左边坐的是薛芸,她对这个名字有很模糊的印象。周文坐到最后去了,娇小的乔桥竟在他前面。
安顿下来后,范老师没说什么,因为她本来就兼两个班的数学教师,不少学生都认识她。豆子和她的新邻居们打了招呼,薛芸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你好。林月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对她点点头,然后回头去看刚发下来的《中学生语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