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_走西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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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2)

,太春出去办事,路过道台衙门时远远地看见衙门前林道台出门迎客。

贵客是大盛魁的古大掌柜,万裕长的掌柜文全葆略略弓着身子走在古掌柜后面,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

太春远远地看着,心想:这文全葆在万裕长是何等威风的人,也有这畏首畏尾的时候,唉!

正想着,肩上有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然是钱福常。

太春:“钱大哥,你这是——”

钱福常笑着说:“闲暇无事,浪迹江湖。”

钱福常是个聪明人,他从许太春的目光里看出了什么,望着渐渐远去的那几个人,说:“文全葆算什么,归绥道台四品官职,大盛魁的古大掌柜也是四品官职,和道台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只不过古大掌柜的这个官是捐的!”

太春:“捐的?有朝一日咱也捐他个三品四品官坐坐。”

钱福常正色道:“嗯,这个主意不错!你以为咋的,人家大盛魁的财东家就连死人和孩子全都捐了官衔。”

太春惊讶道:“这可是真的?”

钱福常:“要说起这些事,我钱福常一个‘门儿清’!”

太春:“噢……”

钱福常:“太春,你听我说,你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必须有官场上的人给你照应着;在官场上靠别人照应着呢,又不如自己照顾自己,就是说你自己花钱给自己买个官那是最好的办法!”

太春点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只要我的买卖能做起来,就投银子给你买个官做。”

钱福常说:“此话当真?”

太春:“当真。”

钱福常:“好,今天我对着天上的日头说话,真要有那一天,咱俩就签一个合同,我绝不让你的银子白投!”

太春离开钱福常后径直来到归化通司商会,经通报后见到了商会的副会长文全葆。文全葆也是刚进门,看到太春后说:“许掌柜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啥事。”太春就把三义泰想加入商会的想法说了出来。太春说:“我知道三义泰根基浅,俗话说靠着大树好乘凉,有商会这棵大树支撑着,我们的买卖也就好做了,所以我想加入商会。”

文全葆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串话来,那话打着嘟噜,也不知道说得是啥,反正不是蒙古话。太春站在那里有些发蒙。

文全葆笑了:“许掌柜,这是俄语。”

文全葆接着又用蒙语问了太春几个问题,太春这回知道是蒙语,黄羊教过他一些简单的词语。可文全葆说得太快,一串一串的,太春还是听不明白。

文全葆笑笑说:“许掌柜,我知道你想和外国人做买卖,可是你连我问你的简单问题都不明白,你还怎么和外国人打交道?”

太春坐在那里,窘得脸通红。

文全葆说:“许掌柜,通司商会就是咱买卖人的家,什么时候进来都行。你先回去,等条件成熟了你再来,如何?”

从通司商会回来,太春在家里夜夜苦读到深更,手里捧一本自编的俄汉词典,念得都是俄语单词。

虽然已经是三月天了,可塞外的夜里还是很冷的,真称得上“春风吹破琉璃瓦”,窗外一阵一阵的冷风吹得窗户纸呼塌呼塌直响。太春紧了紧身上的小棉袄,依旧在灯下念书。

这时候,玉莲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丈夫还在灯下念书,街上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梆!梆!梆——!”

玉莲心疼地说:“睡吧,你没听见梆子声?都三更天了。”

太春:“我不困,再念会儿。”

玉莲坐起来给丈夫加了件衣裳:“你呀,一锹能挖出来一口井来?”

太春放下手里的书:“哎,你听说过长三条舌头商人的故事吗?”

玉莲:“吓死人了,哪里会有人长出三条舌头来!”

太春:“不是真的长出三条舌头,是说一个人会讲三种语言,会说汉话会说蒙古话还会说俄罗斯话!”

玉莲:“哦,原来会说三种话就是三条舌头呀。”

太春给自己点燃一袋烟,索性给玉莲说起买卖上的事,他说:“玉莲,等我把俄国话和蒙古话都学会了,就能加入通司商会和外国人做买卖了,到那时候我也到恰克图去赚它个满钵满罐!”

玉莲问到:“恰克图在啥地方?”

太春:“远了。”

玉莲问:“比回山西老家还远?”

太春想了一下说:“我估摸着还得远。”

玉莲说:“哎呀,那么远的路可咋去呢?”

太春说:“骑骆驼呗!”

玉莲又问道:“那恰克图是啥样子?”

太春说:“听友和哥哥说恰克图是大清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子,过了境就是俄罗斯的地界。大清和俄国政府商定把恰克图作为两国共同的商埠,恰克图就发展起来了,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是一座城了。玉莲,到时候你喜欢啥尽管说,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玉莲想了想说:“我在街上看见那些俄国女人们的大花头巾挺好看的,又大又厚实,围起来头上身上都不冷了。”

太春说:“人家那叫羊毛披肩。好,我给你买。玉莲,你就等着吧,等咱的买卖做大了,想要啥就有啥,别的女人有的咱有,别的女人没有的咱也要有!”

这时,谁家院子里的公鸡叫了。

玉莲打了个哈欠:“听,鸡都叫了。快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做事没精神。”

早晨,太春和玉莲正在吃早饭,小炕桌上摆放着暄腾腾的花卷、咸菜还有一小盆面茶。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声道:“太春兄弟,起来了吗?”话音未落,张友和推门走进来。

玉莲接茬说:“友和哥哥真会说笑,天都这时候了,哪有不起床的道理。”

太春让道:“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

张友和看了玉莲一眼,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哎呀,还是有家好啊,啥时候进门都有热腾腾的饭菜。”

玉莲说:“让友和哥笑话了,也没啥好吃食儿。”说着盛了一碗面茶搁在张友和面前。

张友和喝了一口面茶说:“一样的米面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就不一样,就说这面茶,弟妹熬得就是好喝。”

太春问道:“友和哥大清早过来是有事吧?”

张友和:“对,有件事你得替我办办。”

太春:“什么事,友和哥哥你尽管说。”

张友和:“兄弟,你还记得我们柜上的那个封建吧?上回害得我差点寻了短见,这回,我要让他也知道知道我张友和的厉害。”

太春不解地:“友和哥的意思是……”

张友和:“这么着,你帮我物色一个面生一点的人,要机灵一点儿的。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回我是想——”

张友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把自己的打算跟太春说了一遍。

听了张友和的话太春大惊道:“哥,使不得,使不得,这种事可不能做。”

“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做呢?”张友和奇怪地问:“俗话说他有初一我有十五,这叫有来有往!”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太春劝道:“友和哥,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友和:“你别劝我,我主意已定,你只管给我找个合适的人就是了。”

太春:“哥,你真的不能做。”

张友和生气了,他将饭碗一推:“太春,你如今出息了,倒教训起我来了。”

太春:“我哪敢教训哥哥你呢,我是说咱买卖人做人做事不能昧着良心。”

张友和:“你说我这事是昧着良心了?”

太春:“我是说……”

张友和:“不要说了,要是你不愿做,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张友和说着跳下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太春趿拉着鞋追到门时,张友和已经出了大门。

玉莲对俩个男人说的事不太明白,但从太春的态度上知道不是什么磊落的事情,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插嘴男人们的事,当时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始终没有说话。

待到张友和气呼呼地走了以后,玉莲对丈夫说:“你也是,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伤了兄弟的情分就没意思了。”

太春说:“你不明白,这种害人的事,就是伤了情分也不能做!”

玉莲甚觉诧异。但是这事太春不做自然有人会做的。

5这天下午,正是钱庄生意清淡的时候,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万裕长钱庄。钱庄的伙计封建正在接待一位上年纪的顾客:“……老先生,这是您的银票,您老千万拿好了。”

那位老先生答应着走了。

封建一扭脸,看见那个中年人站在柜台稍远一些的地方,于是招呼道:“这位先生,让您久等了,您什么事?”

中年人:“我想借您一步,找个说话的地方。”

封建说:“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呢?再说了,您看我正忙着。”

中年人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不大方便,要不这样,晚上我在悦来茶馆等你,怎么样?”

封建:“究竟有什么事,先生不能透露一二吗?”

中年人说:“当然是好事,别的我就不便说了。”

封建犹豫着:“那……好吧。”

晚上,悦来茶馆的角落里,那个中年人要了一壶好茶,正坐在一张桌子旁等待着封建的到来。

封建走进茶馆,看见那个中年人含笑向他打招呼,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封建来到跟前抱拳道:“店里有些事情耽搁,来晚了,抱歉!”说着在中年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中年人笑道:“哪里,我也是刚到。”

封建说:“先生约我过来……”

中年人笑道:“噢,店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好说。”

封建说:“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那中年人说:“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好,我就不绕弯子了,你附耳过来。”

封建凑到跟前,那中年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这时只见封建的脸陡然一变:“不行,不行!这事我做不得,断然做不得!”

说着,封建站起身,意欲离开。

中年人说:“封掌柜,有话好商量。您要是嫌利头小,我还可以再提高一成。”

封建拒绝道:“你就是提高多少我也不敢做!对不住了,柜上还忙,我先走一步。”

封建走出去没几步又转回来,他压低声音道:“这话可是哪说哪了,我就当没听您说过什么,您也什么都没对我说。”

中年人无奈地看着封建离去,苦笑了一下。

这时,张友和不知从哪儿走过来,他坐在了刚才封建坐的那个位子上。

中年人对张友和说:“你都看见了,张掌柜,恕我无能,封建这小子不肯上钩。”

张友和款款一笑:“过几天你再去。我就不信他是不吃肉的猫!”

说是等机会,机会就来了。

在通司商会的客厅里,太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文全葆正在和一个外国人说话,于是就先站过一旁静静地听着。

文全葆:“……伊万先生,您要是要别的货咱们可以谈,说到大黄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东西半年前就断了货源。”

伊万:“可是我们是老相与了,你总得特别照顾照顾吧?想想办法嘛!”

文全葆:“我说了,半年前就断了货源。这会儿别说是老相与,就是我的亲娘亲老子来了我也还是没有办法。”

伊万耸了耸肩,不解地:“如今大黄成了奇货?简直是不可理解。中国不是生产大黄的国家吗?”

文全葆:“是出产大黄的国家,这话一点儿不错。可是您不知道,大黄产地大都在江南,运不出来,都烂在地里了!”

伊万:“为什么?”

文全葆说:“那边正在打仗。江南战乱,道路阻断,好好的大黄就是运不出来。不但是您着急,我更着急,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拿不到手,我这心里急得就像是猫在抓一样。”

这时,太春走过来:“文会长。”

文全葆:“许掌柜,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俄罗斯朋友。伊万先生,这位是我常跟您提到的三义泰的掌柜许太春。”

伊万:“听说过,三义泰是一家非常讲究信誉的商号。”

文全葆:“许掌柜,这位是比斯克公司的总经理伊万先生。”

太春:“伊万先生好!”

伊万:“许掌柜好!”

文全葆:“伊万先生想要大黄,许大掌柜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好,你们谈,我去那边看看。”

太春还是第一次用俄语和外国人说话,所以说得磕磕巴巴,很是费劲,不觉间竟然憋出了一头汗。

伊万说:“大黄不好弄哇,中国内地正在打仗。这我也知道了。但是我有一个想法,正因为有困难才有赚钱的机会,许大掌柜您说对吗?”

太春:“当然,所以我并没有拒绝您。”

伊万:“哦,您有办法?许掌柜,我可以出大价钱!”

太春:“我想想。我同意先生的说法,生意场上困难就像挡在道路上的石头,聪明人应该懂得怎样绕开它。”

伊万:“或者是把石头搬走。”

太春:“看到路上有石头就调头返回的人是愚蠢的人。”

伊万高兴地:“许掌柜,我们说话很投机。”

太春:“很抱歉,我没能让您满意。”

伊万:“不过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认识您是我最大的收获。”

两个人谈得很投机,末了,伊万将一份合同放在太春面前:“许掌柜,这个你先看看,如果有兴趣我们再谈,你看可以吗?”

回家后吃罢夜饭,太春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反复地看着伊万给他的那张纸,边看边琢磨着。

玉莲关切地问道:“你身上不舒服吗?”

太春:“没有,你别管我。”

“买卖上的事我当然管不了,”玉莲说:“其实能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想过问买卖上的事。我惦记的是咱们就要出生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个男娃呢还是个女娃。”

太春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搭话。

玉莲:“人家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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