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或许吧。
杨成早已完成了早训练的要求,而天上厚厚的云朵却始终没有被削薄些。
从祖屋那边的旧城区出来,步行一两分钟,经过一座老人们异常钟爱的小公园,再穿越一条两旁植着海棠树的小径,可以来到哺乳了小城一代又一代人的母亲河旁。
这河就叫母亲河。估计当初的命名者不是一位不得志的诗人,便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官员。
杨成此时便是站在横跨母亲河的石桥上,遥望着河水奔向远处的大海的模样。
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一个艺术家,忧郁的艺术家。两条剑似的眉毛好看地蹙在了一起,眼睛微微眯着,薄薄的嘴唇留出一个小口,隐约可见里面两颗白白的门牙。
这个是他最喜欢的pose,每每来到此处凝立,这个pose都是必然出现的。因为他听一个女孩子说,当男孩子露出迷茫或者些许惊愕的神情时,是最帅的——虽然女孩的这句话时是对着背投大彩电里面的国字脸帅哥说的,但杨成还是记了下来,而且将这个动作当成了习惯。
不过凭着杨成的一副皮相作出这个动作,倒不算对不起观众。至少河边洗衣服的那位大婶望见了他,总会感叹几句:“这娃子真俊。”
河水很清澈,几乎没有污染。前几年倒是挺脏的,不过后来政府号召,市民响应,人类醒悟,母亲河便恢复沉鱼落雁的美貌了。所以洗衣服是没问题的。
只是……倘若大婶她知道昨晚有一头十尺多高的怪物满身血污地流过此地,不知会如何作想。咱还是要相信河流的新陈代谢的能力的。
正如杨成相信麦绍的话一样。
“最近梁若珺可能会出些小岔子。”
麦绍说会出岔子,那么就一定会出。这是经过无数实践检验过的真理。当年麦绍说杨成会摔伤手,于是杨成的右手骨折了一次;当年麦绍说97年有金融危机,于是那一年法院收到了无数的破产申请;麦绍还说01年美国要建一栋新的大楼,于是世贸大厦乖乖地倒下了……
神说要有光,便有光。
麦绍说要出岔子,便出岔子。
杨成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他不允许那姓梁名若珺的人出岔子。
可问题是……这梁若珺到底是谁?
“杨成,你来的好早喔。”
杨成正愁锁眉头时,一道如蓝田暖玉般温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杨成回过头,一张让人感到很舒服的脸蛋映入眼帘——柔顺的眉毛好看地漂亮地弯着,一双精灵般清朗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笑意……杨成只看到这双眼睛,魂儿就被吸进去了,下面的部位已经顾不上了。
这位留着清爽的短发的女孩,便是梁若珺,小子纯洁的初恋……初次暗恋的对象。
“喂,还看,”梁若珺被杨成盯着不自然,略有些羞意地便推了他一下,“要迟到了。”
杨成不留痕迹地醒过神来,装作诧异地说:“你今天没有绑辫子?”
“我什么时候绑过辫子了?”女孩白了他一眼,可马上又小声问了句,“你很喜欢绑辫子的么?”
若是机灵的人,此时便可以点头承认,然后通过女孩是否会绑辫子来判断女孩的心意;若是忠贞的人,便会大叫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以表心意……
可惜杨成是一介武夫,是个二楞子,是一个不喜欢读书的青涩纯洁的少年人。
所以他只是耸耸肩,然后笑起来:“都好。”
无怪乎两人认识了十年,连手都没有拖过。
※※※小城,说是小城,其实规模也不过是一个县级的,不过古时被划为城,现在沿袭下来而已。
同时继承的还有那不变的古色古香。小城东区是后来扩建的,而杨成所居住的西区则保留着许多年代久远的建筑。先前的小石桥就有些年头,而那些鳞次栉比的瓦屋更是亦然。
土黄色、灰白色的石墙错落有致,将土地夹成纵横交错、窄宽不一的街道;沿着街道,是数不清的斗拱,犹如昂首的龙头般翘起,在着典雅的古意中点缀了些许古老的傲气。
杨成与梁若珺踩着并不平坦的石板路,并肩走着。男孩脸上是跟麦绍一样淡然的神情,而女孩则挂着清雅的微笑。两人不时轻声交谈着,说着少男少女之间的亲密事。
“昨天喊你背的三课书,你背了没有?”
“……背了一点。”
“便是没背了?”
“昨晚我挺忙的。”